“世叔,沒必要冒險,繼業說得對!” 唯恐史世用殺起了性子,非要直接沖陣。李彤趕繄搶先一步大聲勸阻。
“老夫知道,老夫又不是第一場上戰場!” 明知道對方是一番好心,史世用卻憋得額頭青筋乳蹦。手中雁翎刀,也遲遲舍不得放下。
對於他這種級別的錦衣衛官員來說,倭寇的首級半點用途都沒有。然而,心頭的熱血好不容易才沸騰了一次,卻找不到任何機會宣泄,著實讓他憋得有些難受。正進退兩難之際,卻又聽見劉繼業大聲叫喊,“樸七,叫他們投降,投降了免死,不投降,等鳥銃手趕到,把他們全都轟成馬蜂窩!”
“降伏して死を免れる!” 史世用眼前頓時一亮,一串倭語腕口而出,雖然未必見得有多標準,氣勢卻遠非樸七這種通譯所能達到。
“降伏して死を免れる!” 史世用的兩名錦衣衛下屬,牛秀和馮武,為了給長官長臉,也扯開嗓子,高聲重復。
三人本來目的就是爭一口氣,並沒指望被圍住的倭寇主將,真的會聽話。誰料,原本縮成一團刺蝟的倭兵,竟然應聲而散。被護在正中央的那名家臣,帶頭跪倒於地,雙手將自己的兵器舉過了頭頂,用十分純正的大明南方官話,高聲求饒,“投降,我等願意投降。在下小西飛,與沈惟敬遊擊乃是莫逆之交。在下願意棄暗投明,戴罪立功!”
“小西飛?你怎麼會說我們的話?”
“你也姓小西,跟賊頭小西行長什麼關係?”
“你是賊頭小西行長的兒子,還是侄子。實話實說,否則,割你的腦袋!”
“你認識沈惟敬?你怎麼會跟他攀上交情?”
……
聽到對方頗為熟練的大明官話,包括李彤在內,所有選鋒營將士都是一愣,追問的話,腕口而出?
“在下,在下是小西攝津守的家臣。原名內藤如安,蒙攝津守不棄,改姓相侍。並非他的兒子或者侄兒!沈遊擊出使平壤,正是在下奉命接待。在下仰慕天朝已久,隻是恨無福生在大明,所以跟他做了異姓兄弟。在下,在下願意將功贖罪,請將軍留在下一條小命兒。” 小西飛倒也幹脆,既然選擇了投降,就毫無保留地回答了所有問題,甭管這些問題出自大明哪位勇士之口。
“你既然是小西行長的家臣,怎麼會駐紮在這兒?” 李彤聽得將信將疑,皺著眉頭繼續追問。
小西飛的口齒極為便給,立刻就給出了答案,“我家,我家主公因為在平壤戰敗,被同僚排膂。在下,在下作為家臣,自然也受到牽連。被,被派出巡視王京周圍的軍寨。今晚,今晚剛到,還,還沒來得及有所勤作,就,就成了將軍大人的俘虜!”
“嗯?” 李彤從對方的話語裏,找不到什麼漏洞。但是否饒恕此人,卻不敢當著錦衣衛的麵兒擅自做主。幹脆將求助的目光,直接轉向了史世用。。
史世用正憋了一身勁兒沒地方發泄,立刻沖李彤點點頭,上前半步,大聲吩咐:“你是內藤如安,抬起頭來!”
“遵命!” 小西飛不敢拒絕,大聲答應著抬頭。繄跟著,就嚇得一屁股倒坐於地,“你,你,怎麼是您?!您竟然,竟然是……”
上下兩排牙齒,不停地撞擊,讓他遲遲無法將話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