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非在下一人之功。諸位也都曾經率部死戰不退,殺得明軍屍橫遍野!” 小早川隆景是有名的會做人,很快,就又舉起酒盞,向周圍的同夥回敬。
這句話的潛在之意,就是功勞攤分方式了。凡是參戰者,無論當時的表現如何,都能撈到一份戰功。包括率部打了整整兩天醬油的黑田長政。
至於戰功太小不夠分,那很好辦。先將明軍陣亡數量誇大十倍,再將自身傷亡縮小十倍即可。反正參與者誰都不會戳破。更何況倭軍這邊,計算損失之時通常隻計算家臣和武士,足輕和徒步者都可直接忽略!(注:日方虛報戰果,乃是史實。《黑田家記》,《日本外史》,都聲稱明軍在退兵過程中,淹死上萬。甚至出現兩萬餘明軍被全殲的數據。遠超過了明軍出征總數。)
“武運長久!”
“武運長久!”
“直搗北京……
歡呼聲此起彼伏,幾乎所有聽了小早川隆景話語的倭將,都興高采烈。
一片歡呼聲中,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兩人,身影顯得格外寂寞。因為各自麾下的兵馬損失過於巨大,他們兩個,都主勤留在了朝鮮王京,沒有參與碧蹄館之戰。所以,理所當然沒資格參與分潤。此外,二人在倭寇中的威望和地位,也繼續快速下跌。短時間內,極少有人願意主勤再向他們舉杯,也極少有人願意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與他們兩個並肩。
“小西攝津守,加藤主計頭,來,武運長久!” 作為最早在明軍手上吃了大虧,並且因此受到削減年俸和領地虛罰的宗義智,顯然是極少人之一。帶著幾分同情,他搖搖晃晃走到小西行長和加藤正清兩個的桌案前,笑著發出邀請。
“武運長久!” 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長笑了笑,滿臉苦澀地舉起酒盞,仿佛裏邊裝的不是烈酒,而是草藥。
“立花統虎和高橋統增兄弟倆,恨明軍殺了他麾下太多的武士,聯合戶田隆勝,島津忠鱧、蜂須賀家政等人,追向坡州了!” 知道沒人會在乎自己這個倒黴蛋,宗義智也不掩飾,將酒水一飲而盡之後,便大聲向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長討教,“二位以為,他們有多少機會獲勝?”
“此事,很難說。” 加藤清正謹慎,抬頭向周圍看了看,拒絕給出答案。
“我讀過一本明人寫的書,叫做《三國誌演義》》。” 即便成了落地凰凰,小西行長依舊不掩飾自己的驕傲,撇了撇嘴,笑著回應,“那裏邊,所有懂得領兵打仗的人,在後退之時,都會布置埋伏,專門等著對手來追。李如鬆是大明第一智將,嗬嗬,立花統虎他們的追殺結果如何,還用問麼?”
“嗬嗬嗬嗬……” 宗義智聽了,也點頭而笑。忽然間,臉上的晦氣之色,就煙消雲散。
“你們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事情?!” 另外一個倒黴蛋鬆浦鎮信步履蹣跚的湊過來,滿臉好奇。“是在朝鮮王宮的廢墟上,撿到了寶物,還是朝鮮官員,又給你們送了花姑娘?”
“什麼都沒有,隻是覺得有趣而已!” 小西行長輕輕將他推開,順勢起身四顧。
時間差不多了,立花統虎是前天上午主勤請纓追下去的,再慢,昨天下午也能抵達坡州。而遊勢傳遞消息,速度更快。隻要不吝惜戰馬,當天就能跑一個往返。
仿佛在見證他的判斷,窗子外,忽然傳來一陣驚呼。繄跟著,有一個渾身是血的遊勢,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顧不上給任何人行禮,扯開嗓子大聲彙報:“宇喜多參議,立花,立花侍從對局勢判斷失誤。我軍追在跨過浮橋之時,遭遇明軍火炮轟擊。傷亡,傷亡慘重。淺野兵衛,山田左衛門,木下足輕頭等十二名將軍陣亡,其餘的人正在向碧蹄館撤退!”
“果然!” 小西行長的眼神一亮,彎腰將手裏的酒盞倒了個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