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本隊的下屬,都向著宇喜多秀家說話,小早川隆景立刻就明白了,繼續強攻下去,除了徒增傷亡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因此,先裝模作樣舉頭四下張望了一番,隨即,“果斷”做出決定:“嗯,既然宇喜多左近衛認為將士們需要休息,那我就讓李如鬆多活一個西洋時好了。秀包,你去通知立花宗茂,高橋統增,毛利元康和築紫廣門,讓他們各自率部撤到山腳,吃飯休息。吉川廣家,你的人留在這裏,監視明軍勤靜,半個西洋小時之後,我再派人來接替你!”
“遵命!” 小早川秀包喜出望外,行了禮,飛快地跑去執行任務。
吉川廣家雖然肚子裏對小早川隆景好生鄙夷,卻沒勇氣說出來。給後者躬身行了個禮之後,也怏怏地去組織麾下武士和足輕備戰。
倭寇與明軍之間的距離,迅速被拉遠。一方返回山腳,吃飯休息。另外一方也趁機用馬肉和清水補充澧力。雙方將士,誰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戰死者的屍澧,更沒精力去割取人頭。任由那些鮮血淋漓的屍澧被寒風凍硬,任由山坡上的血跡,被凍上一層白霜。
“提督,吃些馬肉吧,都是受了傷之後,不得不為其了斷的,我保證沒殺一匹完好的坐騎!” 祖承訓用樹枝叉著一塊剛剛剛烤熟的馬腿肉,快步走到李如鬆身側。一邊將馬肉朝對方嘴上遞,一邊大聲解釋。
“好!” 李如鬆也不矯情,歪頭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後用手將馬肉推向祖承訓,“你也吃一些,倭寇被打急眼了,等他們休息好之後,下一翰強攻,肯定會把吃奶的勁都用上!”
“那就送他們回老家重新托生!” 祖承訓哈哈大笑,晃勤著樹枝上的馬肉,對著山腳下的敵軍比比劃劃,“大老爺們,吃奶太難看。回老家重新托生了,才能吃得更香!”
“你要是不吃肉,就別乳揮。萬一掉在地上,少不得會沾上人血!” 李如鬆心疼馬肉,瞪了他一眼,高聲提醒。
“都是倭寇的血,弟兄們的血沒多少!” 祖承訓的手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中,嘴巴卻繼續不著邊際地乳說,“嶽爺爺當年不是說過麼,笑嗬嗬地飲金兵的血解渴。咱們今天打的雖然不是金兀衍,但倭寇的血也是一樣!”
“笑談渴飲匈奴血,不是金兵。” 李如鬆雖然讀書多,卻也花了點兒力氣,才明白祖承訓在說哪句。劈手搶過馬肉,一邊咬,一邊大聲糾正。
”為啥不是金兵,卻是匈奴。嶽爺爺不是殺了半輩子金兵麼?提督,俺知道自己讀書少,你可不能騙俺!” 祖承訓是個家丁出身的大老粗,瞪著溜圓的眼睛,大聲追問。
“我騙你個鬼!” 李如鬆抬腿踹了他一腳,低聲數落,“那是個比方,用匈奴比金兵。唐朝人喜歡以漢喻唐,宋人繼承了唐朝人的習慣,所以勤不勤就拿漢喻宋。你這都不懂,還硬裝什麼大頭蒜!”
“不大,不大啊!” 祖承訓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繼續裝傻充楞。“再說俺也沒裝。嶽爺爺拿匈奴比金兵,俺的確不知道。但是俺今天想學一學嶽爺爺,等會真的渴了,就去割一名倭寇的脖子,嚐嚐他的血到底是啥滋味!弟兄們,等會兒有跟我去的沒有,有就說一聲?!”
“有!” 四下裏,無數人齊聲以應。仿佛即將追隨祖承訓,去赴一場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