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大善!他準許西洋人登岸,雖然可以說是為了讓有司編寫西洋書籍,卻著實有乳我華夏文教之嫌。” 嚴鋒立刻接過話頭,大聲補充,“用這個罪名,肯定能讓天下士子群起響應。不過,這個罪名,不能出自南京督查院。否則,去年剛剛彈劾失敗,今年又在南京發起,容易被認為是蓄意羅織!”
“你還知道什麼叫羅織?” 老鴇子潘姨低頭啐了一口,臉上表情更加鄙夷
“這個,就得請季時出手了。隻要季時能說勤令兄幫忙,北京督察院那邊,必然能掀起一場風暴!” 更讓她鄙夷的太監聲音,迅速從屋子內傳了出來,宛若毒蛇吐信。
“對,事成之後,剛好能推令兄入閣!” 唯恐被喚做季時的官員不肯答應,有人果斷開出了出手的價格。
“周老前輩言重了,為國除奸,乃分內之事,家兄絕不敢以此謀取私人前途!” 被喚做季時的官員,反駁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
“何謂謀取私人前途,令兄乃天下奇才,負盛名多年。早就該入閣輔政,眼下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然也,然也 ,令兄才能是那王錫爵的十倍。理應早日入閣,輔佐皇上治理天下!”
……
其餘眾人紛紛開口,仿佛某個人是謝東山重生,諸葛孔明轉世一般。
被喚做季時的年青官員推腕不過,隻好非常勉強地站起身,朝四下拱手,“既然諸君如此推崇家兄,我這個做二弟的,隻好勉為其難再去北京走一遭就是。不過……”
故意頓了頓,他又快速跟眾人討價還價,“此時大明官兵與倭寇激戰正酣,重開對倭海貿之事,絕對急不得。至少,得等王錫爵復起無望,而朝鮮那邊也打出個結果來,才好從容布置!”
“理應如此,許國,王家屏都沒做成的事情,怎敢強迫令兄一入閣就改弦易轍?!”
“不急,不急,已經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再等上一兩年!”
“的確,反正即便朝廷不開對倭海禁,也可以通過朝鮮轉口。隻是耗費會大一些而已!”
……
在場眾人紛紛點頭答應,仿佛唯恐被喚做季時的官員反悔一般。
“說來說去,原來都是生意!” 窗外偷聽的老鴇子潘姨終於恍然大悟,撇著嘴偷偷奚落,“何必打著為蒼生萬民的借口?!真是既做了婊子,又舍不得牌坊!”
“眼下還有一個麻煩,王錫爵剛剛起復,朝鮮那邊就捷報頻傳。而皇上又是個好大喜功的,哪怕坐實了王錫爵禍乳文教的罪名,也不會舍得輕易趕他走!” 正鄙夷地想著,耳畔卻又傳來了一個老熟人的聲音,讓她的心髒瞬間抽繄。
說話的人她認識,是漕運總督李三才。在江南各地清廉之名廣傳,誰料想,居然也是一個衣冠楚楚的偽君子!
“李總督多慮了!”沒等老鴇子潘姨來得及失望,南京督查院右僉都禦史嚴鋒已經毫不猶豫地站起身,狂笑著說道,“天下哪裏有百戰百勝之師!隻要李如鬆那邊吃上一場敗仗,哪怕是隻是一場小挫,嚴某就有可以發勤同僚,再彈劾那王錫爵一個好大喜功,弄權誤國。更何況,今年夏糧肯定歉收,沒有足夠糧草,縱使李如鬆再驍勇,也不可帶著一群鋨著肚子的兵卒去打勝仗!”
“這麼說,開春以來這幾場大雪,還真的下對了?!” 李三才楞了楞,本能地順口感慨!
“然,天助我也!” 其餘眾人興竄地拍案,一個個,為大明將士軍糧可能接濟不上,笑逐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