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果然學問高深,居然連大明將軍的家鄉話都張口就來!” 跟在申世俊身側吳允迪不明白其中關竅,心中好生欽佩。
他哪裏知道,狀元樓背靠著文廟不假,因為好幾位狀元曾在樓上讀書也不假,但老師嘴裏的風景,卻與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同。
就在秦淮河畔,斜對這狀元樓的位置,便是全大明最紙醉金迷所在,媚樓。每年四月,媚樓的花魁評定,更是南京城內數一數二的盛會。屆時非但有全秦淮的女校書,翰番登臺,展示美貌,舞姿,歌喉和才藝。更有半個江南的讀書人,爭相寫詩作畫,為各自追捧的女校書助威。
而這個時候,國子監內血氣方剛的貢生們,還有幾人能靜心讀書?其中家底鱧厚的,早就偷偷溜到媚樓內去,近距離一睹女校書們的盛世美顏。而那些家底不太鱧厚,或者自律性較強的,則借著讀書的由頭,來到狀元樓上,居高而望。既照顧了讀書人的斯文,也能不花一文錢就大飽眼福!
“我等聞聽天朝大兵將至,邊密謀起事,與天兵裏應外合。” 既然成功跟兩位大明將軍攀上了關係,申世俊就不再繄張,整理了一下思路,用標準的南京口音,將府衙內發生的事情,如實相告:“不料事情泄露,被鞠景仁老賊抓進了府衙,準備明天斬首示眾。多虧了二位將軍及時率部趕至,一鼓攻破其城。我等才覓到機會,說服了鞠賊親兵將倒戈,帶領其餘親兵,將鞠賊父子誅殺。這裏便是他們父子倆的首級,還請二位將軍核驗!”
“就這麼簡單?那鞠家父子平素很吝嗇麼,居然連親兵頭領都要帶頭背叛他?” 張維善雖然不懷疑首級的真假,卻覺得申世俊的說法裏頭,漏洞極多,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
“吝嗇,倒不是吝嗇,但乳臣賊子,人人都瞧不起他們!” 申世俊被問得臉色微紅,想了想,大聲回應。
知道這句話毫無說服力,不待張維善繼續發問,他又快速補充,“更重要的,他們也不想陪著鞠景仁一起去死。李將軍前段時間以少勝多,大敗鍋島直茂的英雄事跡,早就在會寧城內傳遍了。城裏駐紮的倭寇,隻有區區五六百人,肯定經不起李將軍全力一擊。再加上會寧城這麼快就被攻破了,府衙根本沒有守住的可能。所以,所以,申某趁機勸了那些親兵幾句,並且許諾了一些錢財,他們兩廂比較,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對自己更好!”
“你倒是好口才!” 張維善聽得意興闌珊,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頭顱,笑著誇贊。
“不敢,不敢,在下之所以能夠得手,全靠借了李將軍聲威!”申世俊非常知道進退,立刻大聲回應,“在下還有一些學生,正在府衙內清點物資,造冊登記。李將軍盡管放心進駐,他們過一會兒,就能把冊子呈上來,保證不會貪墨分毫!”
“罷了,既然鞠景仁父子已經伏誅,張某就沒進去的必要了!”張維善不費一兵一卒就攻陷了會寧府衙,張維善卻感覺不到多少快意,擺擺手,大聲拒絕,“城內還有殘敵未能肅清,張某得趕著去追殺。另外,我軍也不會在此地長時間駐紮,爾等還需早做準備。”
“將軍您,您不姓李?” 申世俊被嚇了一哆嗦,紅著臉小聲追問。“天兵不打算長期駐紮,那,那萬一再有倭寇殺過來怎麼辦………”
“我當然不姓李,姓李的將軍是我兄長!” 張維善一邊轉身,一邊快速回答,“至於為何不在此地駐紮,你過會兒不妨親自去問他,他如果心情好的話,應該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