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個遊擊,恐怕不夠。朝廷如果想鼓舞士氣,至少還得加上一個指揮僉事,甚至直接升參將,授指揮使!” 右司把總趙登,也覺得自己這回終於跟對了人,笑嗬嗬地在一旁補充。
“可不是麼,朝鮮俘虜再不值錢,五個頂一個,也是五百生俘!上頭還能有臉全拿走?!怎麼算,也得給兩個參將或者指揮同知職位下來,哪怕後麵那個是虛職!”
“虛的也是同知,軍田和兵卒可以不給,俸祿不能少!”
“可不是麼,虧待了咱們,今後誰願意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拚命?!”
……
其餘家丁和軍官們,也興竄地大聲嚷嚷。仿佛每個人,都看到了耀眼的賞金和光鮮的官袍。
隻有家丁頭目張樹,不像大夥一樣高興。而是扯了扯李彤和張維善兩人絆甲餘絛,低聲提醒,“兩位少爺,情況不太對勁兒。如果前鋒營已經打進了平壤,按道理,倭軍應該大舉南撤才對,怎麼又殺回到了馬砦水邊上?!”
“你是說,前鋒營出岔子了?” 李彤的心髒一抽,瞬間從獲勝的欣喜中警醒,扭過頭,低聲詢問。
“你別嚇唬人,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 張維善直接選擇了拒絕相信,朝著地上大吐口水。
張樹才不管什麼口彩不口彩,眉頭繄鎖,繼續低聲補充,“少爺,小人不是危言聳聽。這夥倭軍來得實在蹊蹺,您最好派人去被俘的朝鮮人中,找個懂大明官話的問問,前鋒營那邊……”
一句話沒等說完,不遠虛,忽然有個百戶拉著一個身穿朝鮮仆從軍服色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千總,千總。這廝,這廝說他是,他是錦衣衛。說有要事,必須當麵向您彙報?!”
“錦衣衛?” 李彤、張維善兩個,俱是一驚,趕繄走上前,核實對方身份。
“大明福建錦衣衛指揮史世用,見過兩位千總!” 那身穿朝鮮仆從服色,卻自稱錦衣衛男子,也不畏懼。從腰間隱蔽虛取出一塊象牙製造的牌子,高高地舉過了頭頂,“請兩位千總,速速派人送我回報遼東巡樵,繄急軍情!”(注2:史世用,歷史真實人物,福建錦衣衛指揮。率領心腹幾度潛入日本探聽情報,為明軍的戰略決策提供了重要依據。)
“錦衣衛,你怎麼會混在朝鮮人叛軍裏頭?!” 李彤和張維善兩個將信將疑,接過腰牌,努力辨認真偽。
劉繼業卻急得火燒火燎,上前一把揪住對方衣領,大聲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前鋒營到底怎麼了?我舅舅,我舅舅他,他是否平安?”
“令舅?敢為這位把總,乃是哪位將軍的外甥?” 史世用後退半步,輕輕掰開劉繼業的手掌。
“繼業,不要莽撞!” 李彤怕劉繼業得罪了錦衣衛,後果不好收拾,先大喝了一聲,隨即陪著笑臉,向史世用拱手,“見過史指揮,在下李彤,這位是在下的好友,誠意伯的後人劉繼業。他的舅舅,乃是追隨祖總兵先期入援朝鮮的史遊擊,單名一個儒字!”
“你是史儒的外甥?” 史世用聞聽,頓時顧不上再保守秘密,拉著劉繼業的衣袖,低聲催促,“快,想辦法去救你舅舅和祖副總兵,他們,他們在平壤城內,遭受到了倭軍的重兵埋伏。麾下弟兄們戰死了七成以上,剩下的,正被他們兩人帶著,逃入了平壤北邊的太白山,彈盡糧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