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半兒,二姐,請給我倆月,不一個月,一個月時間。我肯定湊足了給你!” 劉繼業忽然福靈心至,從張維善身後沖出了,大聲保證,“這期間,你可以住在我家,天天就近盯著我。我付你一分的利息,此外,你的所有吃住花銷,都由我來供應!”
“哪個需要你來供應?你在我黑鬆島白吃白住好幾個月,把島上的難鴨都給吃光了,我還沒找你算錢呢!” 高個子少女王二姐翻了翻眼皮,大聲提醒。
“對,對,禮尚往來,禮尚往來。這幾個月叨擾二姐頗多,還請二姐給小弟一個機會回報!” 隻要能讓少女留下,劉繼業才不在乎這些口頭上的說法,順著對方的話頭,大聲答應。
“我們還以為這小子跑哪去逍遙了呢,原來是去了姑娘那邊。既然他曾經承蒙姑娘收留,姑娘來南京,自然就是我們的貴客。供應二字,這小子實在說得不妥當。姑娘您盡管住下,所有花銷,包在我們兄弟三個身上!順便也可以看著他,免得我們好不容易籌集到的銀子,又被他拿去送給了賭場!”
高個子少女王二丫雖然看上去英姿颯爽,對江南官宦人家的吃穿用度,卻顯然了解得太少了點兒。見李彤、張維善兩個說得似模似樣,猶豫著輕輕點頭,“也罷,那就打擾二位兄臺了。其實我不必住到他家中,即便住在客棧,相信他也沒膽子……” (注1:與武俠小說一擲萬金不同。萬歷二十年物價,牛一頭為八兩。豬頭一隻值銀一錢。白米一石價值0.8兩。八百兩銀子,在普通人眼裏的確已經是巨款。)
“我家中有很多空房子,有很多空房子。還,還可以安排丫鬟來伺候你!” 劉繼業哪裏肯讓她去住客棧,迫不及待地大聲補充。
“我又不是沒手沒腳,要什麼丫鬟。死胖子,你之所以這麼胖,就是因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再不改著點兒,早晚把自己給胖死!” 王二丫根本不領情,豎起眼睛高聲數落。
“沒,沒,我在家,我在家也很少讓丫鬟伺候。我隻是覺得你遠來是客,所以才……” 劉繼業從諫如流,立刻大聲改口。
“免了,我來你這兒,隻是為了討債!” 王二丫橫了他一眼,不屑地強調。“咱們把話說清楚,當初綁你走,乃是一場誤會,我給你道過歉了,也早就答應放你離開。是你自己說怕路上不安全,非要央求我送你回來的。這八百兩銀子,也不是綁票索贖,而是你上個月跟一群熊孩子玩火,將我黑鬆島的房子給燒毀了六十多間……”
“我那不是在教小狗子他們做孔明燈麼!” 劉繼業心虛,臊眉耷眼地小聲為自己辯解。
“你敢說不是你燒的!” 王二丫脾氣暴躁,立刻又豎起眼睛,厲聲質問。
“我沒說不是我燒的啊。我隻是,隻是說,我不是故意,故意放火!” 劉繼業當初在南京城裏,也算是個赫赫有名的二世祖,卻偏偏好像上輩子欠了女子的閻王債般,連大聲爭辯的勇氣都沒有。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結結巴巴地嘀咕。
“算了,算了,燒了就燒了,火燒旺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李彤看著暗自覺得好笑,連忙出言替雙方緩和,“好在是夏天燒的,趕繄蓋還來得及。姑娘,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個人,從小被慣壞了,就不知道認錯。錢,我們馬上去給你湊,還請姑娘跟我們一道,把他送回家!”
“嗯!” 高個子少女王二丫,也覺得爭論到底劉繼業是不是故意放火,沒任何意義,想了想,再度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