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六月債,還得快!” 跟他一道前來南京遊歷的其他幾個公子哥們,也哄笑著奚落。
對大明朝言官的跋扈輕狂早有耳聞,他們卻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連當街撒潑的婦人都不如。婦人當街撒潑,好歹還是因為覺得心裏委屈。而嚴大禦史撒潑,根本不需要由頭。
隻有李如梓的五哥李如梅,苦笑著搖了搖頭。先扯住了自家弟弟,然後又給其他同伴使了個眼色。最後,則整頓衣衫,快步來到了王重樓麵前,鄭重躬身下拜,“遼東李如梅,見過王兄。多謝王兄仗義出手,讓我等擺腕了一場麻煩!”
“嗯?你說這事兒?!李兄何必多禮?!王某對付他,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女人出氣!並不是為了你們兄弟!” 王重樓楞了楞,旋即收起滿身市儈之氣,側開身子,認認真真還了個平揖。
“無論王兄初衷如何,對我們幾個來說,卻是省去了一場大麻煩!” 李如梅搖了搖頭,再度鄭重躬身。“實話不瞞王兄,我們幾個眼下都在軍中為國效力。此番是借著回北京獻俘的機會,偷偷跑來南京。本想借著江南的好山好水,洗掉身上的殺氣,卻不料會遇到一個在職的禦史!”
他年紀比李彤、張維善、駱七等人都大,又久在官場滾打,因此,通過王重樓先前對禦史嚴鋒的態度上,就猜出了此人定非等閑之輩。故而,幹脆先自報身份,示人以誠。
本該去北京參加獻俘儀式,卻跑到南京來遊山玩水,萬一被禦史嚴鋒猜出身份且咬住,那的確是個巨大的麻煩。所以,他如何感激王重樓仗義出手,都不過分。
而王重樓見他如此坦誠,也不便再繼續掩飾行藏。笑了笑,再度側開半步,抱拳詢問,“回京獻俘,幾位操遼東口音,莫非來自陜西討逆軍務總兵官李帥帳下?請恕王某見識少,除了李總兵剛剛取得寧夏大捷之外,王某想不到最近還有何人最近入京獻俘!”
“王兄所猜沒錯,山西李總兵,乃是家兄。末將和舍弟蒙父兄照顧,在山西指揮使司為國效力!” 聽王重樓一張嘴就猜到了自己的來歷,李如梅愈發相信此人身份非同尋常。站直身澧,大聲回應。
“原來是寧遠伯膝下神箭將軍李五郎,怪不得如此急公好義!” 王重樓恍然大悟,隨即笑著拱起手,向船上所有人抱拳做了個羅圈揖,“各位兄弟,先前並非在下有意相欺,實在是剛剛到任,不想招惹姓嚴的那條瘋狗來撕咬。在下王重樓,原來在勇士營做個千戶。最近因為做事認真,在南京補了個肥缺,特地前來混吃等死!” (注1:寧遠伯,寧遠伯李成梁,李如鬆、李如梅等人的父親,鎮守遼東近三十年,一手教出許多名將。)
盡管他盡量說得輕鬆,可李入梅、李如梓和駱七等人,卻不是小春姐,更不會對大明朝的武備情況毫無所知。當即,就有人驚呼出聲,“勇士營?王兄莫非出身於禦林軍?”
“禦林軍千戶,王兄,你,你剛才藏得可真深!”
“王兄,你,你,怪不得你餘毫不懼那姓嚴的瘋狗!”
……
“勇士營,啊呀,我知道你是誰了!” 叫嚷聲最大,最誇張的,當然是滿腦子江湖大俠夢的李如梓,隻見他,瞪圓了眼睛,像嚇呆般連連後退,“你,你就是皇上身邊那個帶刀侍衛,傳說武功天下第一那個,那個千裏追風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