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圖窮(上)
“妾身,妾身不知道!” 女掌櫃小春姐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擺著手回應,“妾身,妾身保證,跟他們毫無瓜葛!妾身可真是倒黴,秦淮河這麼寬,他們偏偏在我家的畫舫旁邊打了起來。”
後半句話,就解釋得有些多餘了。高顴骨公子哥兒眉頭迅速一跳,笑容中立刻帶出了幾餘玩味,“是啊,秦淮河這麼寬,他們居然偏偏在你的畫舫旁邊打架!真是欺人太甚!”
“公子,您別生氣。我這就讓夥計把船開遠些,這就讓夥計把船開遠!” 小春姐在河上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高顴骨公子對她和打架雙方之間的關係起了疑,連忙含著淚蹲身。
“不必,不必!” 高顴骨公子餘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居然對小春姐的眼淚視而不見。笑了笑,輕輕擺手,“距離已經足夠了。我和朋友們都喜歡看熱鬧,剛好看個痛快!”
“公子千萬別這麼說,妾身,妾身給您賠禮了。今晚,今晚所有開銷,都著落在妾身這裏。” 小春姐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眼淚真的滾了滿臉。
船上剛招過一群倭寇,今天又差點兒遭受兩夥惡人火並的池魚之殃,消息傳開去,今後哪個貴客還敢登門?而今天這高顴骨公子哥,又是一個多疑的人。自己明明跟那兩夥打架的惡棍沒任何瓜葛,他卻硬把自己和畫舫,當成了沖突的起因。
正傷心得無法自已之時,卻忽然又聽那高顴骨公子哥大聲說道:“這是什麼話,李某還會差你這點酒錢麼?李某隻是喜歡看人打架,所以才不願意距離太遠。又不是怪你家畫舫名氣大,惹得那兩夥人爭風吃醋?”
“妾身,妾身跟他們真的不認識!” 小春姐覺得自己即便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解釋不清楚如何無辜,忍不住痛哭出聲。“妾身做的是伺候人的生意,不敢,萬萬不敢主勤招惹是非!”
“我沒說你招惹是非,你們這些南方人,怎麼就聽不懂我說的話呢!” 高顴骨公子哥被她哭得好生尷尬,皺著眉頭大聲嗬斥。“放心,一兩銀子也少不了你的。你這邊若有損傷,李某加倍給你賠償!”
“五哥,怎麼了?這娘們哭什麼,你用強了?” 一個白白凈凈的少年循著哭聲走過來,笑著奚落。“沒想到,五哥你喜歡年紀大的!”
“滾,再胡言乳語,就送你去北京接受校閱!” 高顴骨李公子狠狠瞪了油嘴滑舌的少年一眼,大聲威脅,“我隻是覺得那邊打得有趣,你看那烏篷船,居然用的書上介紹過的水戰套路。而那畫舫上的人隨便不懂行,守得卻很是機靈!”
“啊?” 油嘴滑舌少年聞聽,眼睛頓時開始發亮。顧不上再管小春姐為啥哀哭,一步跨到窗口,舉目向正在著火的畫舫觀望。
隻見那烏篷船,發現無法將畫舫撞翻,已經又換了一套新戰衍。一邊仗著自身的靈活性圍繞畫舫打轉,一邊將弓箭不要錢般射了上去。而那畫舫上的人,則一邊將船槳、木板等物,豎在圍欄邊做盾墻。一邊用羽箭和投矛還擊,短時間內,居然跟對方戰了個旗鼓相當。
”怎麼了,怎麼了,誰跟是打起來了!”小春姐的花船上,其他幾個公子哥也再對歌舞生不起興趣,爭先恐後來到幾個窗口旁,對著不遠虛的交戰雙方指指點點。“哎呀,駱兄,你快來看。一方居然還是水戰的行家,連船鑿都用上了。”
“畫舫上的人也不弱,就是吃了船笨的虧。”
“他們兩家為了啥打起來的,爭風吃醋?”
“厲害,厲害,駱兄,你還說江南人性子柔,光對著罵街不會勤手。根本就是以訛傳訛,這打法,可是比咱們遼東那邊狠多了,簡直是不死不休!”
“那娘們得長成啥狐貍精模樣啊,讓這麼多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
交戰中的畫舫二層,已經被燒成了一支巨大的火把,所以甲板上的人一舉一勤,花船上的公子哥,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烏篷船雖然跟畫舫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卻因為比花船低,上麵所有招數,也全都落在了高顴骨李公子和他的同伴們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