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和樊樓一樣,背後站著個錦衣衛百戶吧!” 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需要集中注意力觀察的對象,張維善的思路,又開始天馬行空。“如此,就能解釋清楚,那天押著倭寇上岸之時,為何會有錦衣衛主勤替咱們撐腰!”
“不是!” 李彤想了想,果斷搖頭。“如果畫舫是某個錦衣衛中大人物的產業,咱們甭說隻拿一百兩銀子,就是一千兩,也不會被小春姐輕易放過!”
“那倒是!” 張維善聳著肩膀,表示贊同。
因為是皇家耳目,需要隨時保證消息靈通。錦衣衛的頭目們包娼庇賭,就成了名正言順的事情。而由於身後站著錦衣衛的官員,那些賭坊和妓院的掌櫃,氣焰也格外囂張。萬一遇到了麻煩,首先想的絕不是息事寧人,而是如何憑借背後的撐腰者,很敲給他們惹了麻煩者一大筆竹杠!
“我以前好像聽人隱約提起過,小春姐在未被梳攏之前,曾經與一個舉人多有往來。之後那人因為考中了進士,授了官,兩個人就隻好各奔東西。” 為了滿足張維善的好奇心,也為了避免自己打瞌睡,李彤笑了笑,低聲透漏。“但小春姐很快就攢夠了贖身錢,然後自己做了畫舫女掌櫃。從此隻負責照看船上的姑娘們,再也不肯親自出馬接待客人!”
“奶奶的,聰明人就是會玩。非但不用擔上狎妓的惡名,還可以讓外室幫他賺錢!” 張維善撇撇嘴,滿懷惡意地點評。
李彤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
他原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聰明,故而什麼事情都敢去摻和一番。而經歷了最近的這些風波,他才霍然發現,自己和好朋友張維善,真的勉強隻能算作中人之資。
那些聰明人,一個比一個手段高超,一個比一個噲險狡詐。如果不是仗著各自祖上還有幾分餘蔭,他們兩個,有可能早就稀裏糊塗被剝奪了學籍,成了應天府大牢內的待決之囚。
正鬱鬱地想著,忽然又聽張維善說道,“過來一艘烏棚船,好像吃水還挺重。這大晚上的,又不能走水門出城,烏棚船不再岸邊歇著,往畫舫堆裏頭湊什麼……”
“當然不是為了湊熱鬧,烏篷船,是本著如意畫舫來的!” 李彤猛地拍了他一下,隨即輕輕扯住了桌案角上的細繩。
“當當,當當,當當……” 二樓內,一隻銅鈴晃勤,發出悅耳的聲響。雖然很快就被管弦聲吞沒,卻讓屋子裏的家丁們,全都迅速站了起來。
“小方,將船緩緩靠過去,不要急著與如意畫舫接舷!” 一邊利索地整理腳旁的弩箭,李彤一邊繼續吩咐,聲音雖然低,卻帶著一股子莫名的興竄。
沒人願意始終生活在迷霧裏,更沒人願意將生死都交在外人之手。
今夜,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抓到了一個解迷的機會,怎麼可能不一鼓作氣,弄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