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神色一滯,錯愕地看著虞子嬰,好像完全聽不懂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你很好……”虞子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隻是有時候,你想太多了。記住一句話:想太多隻會毀了你。人,喜歡的就爭取,得到的就珍惜,失去了就忘記,而自己選擇的路就要堅持走下去,路上的艱辛,無需抱怨。”
這一番說完,也不等格桑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虞子嬰已然將身上那一件格桑借給她的藏藍色鬥篷披風脫下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了。
格桑呆呆地看到她的背影,脫了那一件寬大的鬥篷,顯露出的繡袍獵獵,身姿纖弱,但背脊挺拔如鬆竹,步履沉穩得完全不似一名閏齡少女,反而像一名風姿卓越,背負風雲的大家,看著她離他漸行漸遠,格桑臉一白,隻覺心底似空了一角落似的。
“是我想太多了嗎?其實,我隻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喊停了……”
達達木從船上投下視線,見格桑一臉的失落茫然的模樣,像一具失了魂魄的遊屍似的,便搖了搖頭,從船上下來,走到他側手邊,靜默了一會兒,他問道:“我說,那個焉兒壞的家夥叫老子將運糧的事情全權交給你,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好歹老子還是個將軍,你是不是該給老子彙報一下?”
格桑空洞的眼神動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其籲出:“其實冰姑……虞姑娘早已吩咐我等將一部分物資用油皮一層一層地裹好,綁好後然後將其沉到船下去了,隻等陰鬼軍一走,我們便可將它們重新扯上來。”
達達木一聽,驚喜地大力拍了一下大腿,不住地原地打轉,笑不攏嘴啊:“妙啊,妙,哈哈哈哈……原來還是給老子留了一條活路啊,果然……這小妮子就是義氣,老子這可是欠了她一個大、大大的人情啊……隻是可惜了……”
說到最後,達達木頹廢地垂下肩,瞥了一眼陰鬼軍中那顯眼的香輦處一眼,忍不住長歎籲氣。
他口中的可惜什麼,並沒有直言,但格桑又豈會不知不明。
“舅,你相信她無論在哪裏都能讓自己生活得很自在嗎?”格桑眼神放空,喃喃道。
達達木想了想,然後摸了摸瓢頭又想了想,最後他重重拍了拍格桑的肩膀,堅定道:“她可是一個能從冰裏活過來的奇跡女人,你覺得這世上還有什麼困難能夠難得到她?”
再說了,侄子你是沒有看到玄陰王對的她那種……就是那種恨不得直接變成背後靈附在她身上的那粘糊勁兒啊,完全就是……不用擔心好嗎?
與其擔心她的安危,倒不如說,達達木更擔心另一件事情。
一想起,玄陰王頂著一張蠢斃了的痘坑馬臉,一靠近虞子嬰那就像吃了春藥一樣的猥瑣舉動……達達木默了……
——
白石鎮的人跟達達木等人歡天喜地跟送瘟神一樣將玄陰王跟陰鬼軍送走後,虞子嬰也跟著一道上路了。
玄陰王的封地在北疆國的極北寒地,所以他們必須趕上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聽聞極北寒意那裏是常年飄雪,四季隆冬,完全是一個冰雪王國。
虞子嬰並沒有跟玄陰王一同坐在香輦之中,她既非他的寵妾,又非什麼地位懸殊之人,既不受玄陰王召喚,自然是得跟隨著隊伍徒步而行。
而陰鬼軍一直覺得玄陰王對虞子嬰是另眼相待的,但此時看她沒有半分特殊歹毒,完全就跟一名普通士兵一樣在香輦後灰頭土臉地徒步而行,又不得不懷疑起來了。
虞子嬰完全明白一個反派的喜怒無常,當他正常的時候其實就是不正常,當他不正常的時候……那完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她半分不覺訝異,行若泰然。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白石鎮後,一路行來,虞子嬰看到的卻不是什麼風光旖旎,高山流水的風景,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蕪田地。
道路兩旁的大地龜裂幹涸,與其說是荒蕪,不與說是那些曾經開墾過的田地此時是寸草不生。
一路這樣走來,虞子嬰沒見到一個北疆國的百姓,田地裏沒有農民,路上沒有行人,除了他們這一隊人在道路上踽踽而行之外,仿佛天地之間,便再無其它了。
這……就是北疆國?
之前虞子嬰也曾聽達達木跟格桑他們提過,北疆國已陷入全國饑荒,糧食已成了有價無市的程度,如今親眼看到,她才真實地體會到這一句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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