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朗聲而篤定道:“沒有什麼好選的,我心底的答案從來隻有一個——格桑。”
此落一落,一半人驚呆了,另一半人則用一種異樣曖昧的眼神打量著虞子嬰跟格桑兩人。
而色欲神色如初,甚至連唇畔的弧度都沒有半分變化,他看著格桑,眸色陰沉晦澀,看著他從怔愣,變得喜憂參雜的表情,那掩飾不了的高興與激動從他那一雙溫醇清亮的眼中煥發出來。
看樣子,是很得意吧……
“天啊,你——你瘋了嗎?我們這麼多人,你卻為了他一個人……”州長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此刻他也維持不住自己的斯文形象,指著虞子嬰的鼻子狂怒大喊。
而其它人亦是一臉的怨懟與憤怒。
“咱們這麼多人的命,難道就抵不過他一個人的命嗎?”
“犧牲他一個,救下我們,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吧!”
此刻在他們眼中,虞子嬰已不再是什麼海神的使者,他們感激的救星,而是一個徹頭徹底瘋狂的惡毒的女人。
“你們這麼多的人又如何,我又不欠你們的。”虞子嬰看著他們,表情十分平靜。
她一句十分隨意嗤譏的話,將眾人的謁問與喝叱都噎聲後,她轉眸看向格桑:“我隻欠他一個人的,所以我的選擇自然是他,就算他隻是一個人,就算……你們有上百成千人。”
換句話來說,在她的心目中,這些人不管是成百上千,還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亦抵不過他格桑一個人的。
在她的是非觀內,人命不是以數量取勝,而是以質量。
一番話不可謂不狠,白石鎮的百姓變得目瞪口呆,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甚至達達木等人都啞言錯愣了。
而格桑的眼眶卻倏地紅了,卻是震驚地看著虞子嬰。
剛才關於這個選擇,關於他生命的這個選擇,他沒有辦法能夠像她那般堅決,當他感到這麼多的人生命全攥握於他一人手中時,那份沉重的負擔將他壓垮了,他怯懦了,退縮了,亦打算放棄了。
可連他自己都放棄了,但是——她卻沒有放棄他!
萬萬沒有想到在她心目中,自已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格桑回神後隻覺喉頭發癢,心尖止不住的震顫,深深地看著虞子嬰的目光,甜蜜柔軟。
人總是願意截取自己想聽的那一部分在意,而色欲卻聽出虞子嬰另一層意思,心底的惡意微頓,他微微顰眉——“欠”?她欠他什麼?
這般想著,色欲便問出口:“你欠他什麼?”
欠他什麼?
虞子嬰對色欲不隱瞞,直言不諱道:“一條命。”
一條命?她欠他一條命?色欲眼眸暗了暗。
眾人聞言嘩聲大作,頓時接頭交耳議論紛紛,倒是將剛才的曖昧眼神稍褪,達達木揉了揉額角,長歎一聲心底卻是最為了然的。
而格桑臉上剛才的血色卻在這一刻盡數褪去。
隻……隻是因為欠……欠他一條命……嗎?
原來……是他想多了……
格桑垂低下頭,努力克製住眼底逐漸蔓延開來的苦澀之意。
原來如此……
色欲一看格桑鬱悶難過時,他便高興了。
他一雙春色漫爛的眸子眯了眯睫毛時,竟似有水意沁出般妖嬈,襯著他那一張凹凸不平的長馬臉,充滿了違和感。
“哦,這樣啊,那不如這一條命我就替你還了,直接取消掉這個條件,但從此你欠的就是我了,且再與他無任何關係,如何?”
虞子嬰抬起眼皮,直直地看了他一眼,那一雙黑幽幽的眼瞳內全是令人看不清的渾濁色澤,像黑色漩渦一樣深邃暗沉,色欲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在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他竟感到一種……寒意爬滿骨髓的麻意。
“嗯。”虞子嬰僅與他對視一秒,便淡淡瞥開了眼,頷首。
神色看似不甘不願,實則她心底卻不以為然。
柔性謀略——以弱勝強的博弈律。
當人們處在多層麵、全方位、長時間、高強度的人性博弈中時,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搶占先機,如何在多變的環境中保持優質生存並向更高層次發展,這是一個大問題,更是一個大智慧。
不爭之爭,以弱勝強,無敵於天下也。
這就是說,當一方勢弱,一方熱強時,以弱抗強,如果不能戰勝強敵,就勢必會遭遇被動,甚至可能一敗塗地。
嚴重點,恐怕連丟掉性命的可能性都有。所以,這種時候不易以卵擊石,另外千萬不能放棄,不能將自己底牌全部掀開,亦不能將自己目前所有的全部拿來揮霍掉,而是需要堅持鬥爭到底。
一定要堅持住,再苦再難也得挺住,她相信自己能撐過這段最難的時期,而等待對方發生變化,那時,就可以以弱勝強了。
認輸……有時候是為了贏。
既然殺不了他,那麼就盡量接近他吧,她總能找機會從他身上挖掘出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跟她想要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