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處置……它?”格桑收拾好心情,轉頭看向達達木。
達達木看了格桑一眼,又隨意地摸了摸腦殼,他抬頭看了一眼多雲陰涼的天空,一臉沉肅道:“這海上天氣變幻莫測,一會兒是大太陽,一會兒又暴雨連天,就這樣將它擱在這裏,怕是不行。”
“那……”格桑正想答話,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將軍,少將,我知道這麼大一塊冰裏藏了一個人的確挺稀罕的,可……可這跟我等這趟任務有何關係?它就算再稀罕,也就是凍了一個死人而已,我等既然知道這裏冰裏有什麼,也就沒有必要再將它留著了。”
之前跟著格桑身後等待打撈結果的一名將領站出來,他對冰凍死人不感興趣,反而奇怪將軍跟少將,為何要將這麼大一塊龐大沉重的冰塊留在船上。
格桑聞言,嘴角倏地抿緊,下意識瞟了一眼冰晶透澈內那一個仿佛隻是沉睡了的少女,一時之間他對那個將領口中的“死”字十分忌諱。
“胡參謀,你難道忘了嗎?先前我等的鷹丸號就因為船頭撞到這塊冰上,險些就釀成了大禍,若非我等行船速度較緩,且船體較一般船隻堅固,恐怕這船身已遭損壞,你想想,若這一次撞上這冰塊的是別的什麼漁船呢,或別的什麼客船,它等船身豈能與我等戰船相比?你若將它再重新扔回海中,這豈不是間接禍害了別人?”格桑一臉厲色,振振有詞道。
那個叫胡參謀被格桑的一番話教訓得一愣一愣地,他轉頭訝異地看了一下他一眼,頓時啞言了。
他倒還真沒有想過那麼多,但若認真計較起來,倒不是他缺少考慮,而是格桑少將想多了。
想來北疆國沿海一帶海災連綿,漁民與沿海的居民人人自危躲難,如今這海上哪裏還會有什麼別的船隻經過,但是這種事情若認真爭執起來也是無用的,甚至隻會將彼此的關係鬧僵,於是胡參謀想了想,幹脆閉嘴了。
他們愛怎麼辦怎麼辦,他不管了!
達達木走到甲板上撿起先前扔落的衣服重新穿戴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格桑:“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格桑沒想到達達木將軍竟然將這個問題又重新拋給了他,他下意識道:“帶回去……”
“哦~你想帶回去,帶著這麼一大塊冰坨跟一個死人?”達達木動作一頓,濃眉大眼,也流露出幾分異樣盯著格桑。
格桑不回視達達木將軍的視線,穩住心神後,他拱手舉於頭頂,垂眸望著地上,道:“回將軍,既然已決定不能隨意地拋棄,再加上將軍又費了這麼大氣力打撈上來,何不如直接就帶回去……我等行船數日,漂泊海麵,能夠遇到這冰中少女亦算是一種緣份,既然如此,我等將她的屍身帶回去安葬了,亦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達達木摸了一把胡須虯髯的下頜,似在沉吟,別的人聽了少將的話倒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一致保持著沉默態度,等待達達木將軍的最後決定。
“桑小子說得對,老子剛才為了將它拖上來費了老大的勁兒了,那就這樣吧,反正我瞧著咱們入夜前估計就能夠入港上岸了,到時候這坨冰塊就交給你去處理。”達達木耙了幾下頭發,明顯也想不出什麼別的意見,就直接一槌定音了。
“是!”格桑不喜不煴,平靜地應道。
達達木準備回鷹丸二號,但經過冰坨時,餘光掃到了冰內那一個怎麼瞧怎麼俊的少女,心底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小姑娘都死了還能夠禍害男人,所以他才說,女人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平日個別的什麼事情不幹,淨光禍害他們這些老少爺兒們去了!
別以為他瞧不出格桑那小子心底那點兒隱晦的小心思,想他平日裏對誰都客套三分,容忍三分,謹慎十分,眼下卻接二連三地為了這個死人姑子冰坨坨變臉,就算自人這性子再粗糙,也該看出點兒明堂了。
可惜啊……死人就是死人,再俊又如何,你還能將死人摟在懷裏當老婆不成?
真是個傻小子!
白瞎了他那一對精亮的招子了!
達達木扯了一下嘴角,便揮了揮手將船頭圍著的一堆的人給打散去,便抖了抖肩上的鬥篷,搖頭晃腦地離去了。
“來人,拿幾條堅固點兒的繩索將它固定住,別經風浪大給搖晃掉了,再拿一塊大一點兒的油布遮擋在上麵。”
等達達木將軍走後,格桑也不作多想,則留下指揮著士兵他們趕緊布置一下,而他則站在冰牆前,仰頭看著冰內那懸浮於空的少女。
他第一次瞧見如此鮮活又精致的人兒,她半分不像已死之人,那細黛似描的眉,殷紅的嘴唇,栩栩如生的五官,反而像一個白玉精雕的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