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令他既無奈……又十分不甘!
“呆子……活著便回答我一聲……喂……”
不要死……
不要因為救我而死……
不要在告訴我……你是為而我來之後,就死了……
始不顧一切地拚盡力氣,狂力嚎喊了起來,聲嘶力竭,平地霎時卷起氣流衝蕩開來。
“呆子——你沒事吧?趕緊回答我一聲啊——”
他的每一聲喊叫無人回答時,便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心情怎麼也不能平靜,如坐針氈,心裏七上八下的,不能自持。
隨著一聲山體倒塌的轟隆震耳欲聾聲音響起時,始整個人倏地懵了,渾身僵硬如石。
他看向傳出巨響的位置,急促而驚悸地低吼“啊”了一聲,滿臉通紅,一直紅到發根,鼻翼由於內心激動張得大大的,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是什麼塌荒了嗎?
虞子嬰呢?
那個呆子呢?
始感覺身體裏的血液因為那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卻了,凍結了。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厲害,他整個身體像極了秋風中晃動的枯枝,腦中唯一清醒的認知告訴自己必須去救她,去救她,然而,他顫抖的四肢卻像紮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整個人陷入無盡的恐慌之中……
“什麼?!是什麼?!”
“虞子嬰——!”
“虞子嬰——”
始眼珠子慌亂地轉動,一時也不知道嘴裏究竟在慌吼慌喊了些什麼:“呆子,你在哪裏——?”
——“嬰,嬰,你沒有事吧?你在哪裏,快回答我一聲啊,喂,虞子嬰,呆子——”
——“虞子嬰……”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喊了多長時候,但虞子嬰一直沒有給過他一絲一毫的回應,就像他的呼喊全部墜入了幽深大海之中,激不起一絲漣漪。
喊得久了,連嗓子都喊嘶啞了,於是他拚命地掙紮著,不顧那細韌的蛛絲緊緊勒進了肉裏,劃破了衣服,割破了皮膚,然後滲出一條條猩紅的鮮血,他正朝著前麵,瘋狂地埋頭邁步前行。
細微的移動,便令那塊巨石像受震一樣地劇烈晃動著,頂上碎石軲轆軲轆地滾落下來。
“呆子、虞子嬰——”
“你在做什麼?”
他破鑼的沙啞聲音頓時嘎然而止,他猛地抬起頭,怔愣愣地看著虞子嬰就那樣悄然無息站在他的前麵。
始的表情有些傻,但眼眶卻瞬間泛了紅。
站在他麵前的虞子嬰模樣很是狼狽。
這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狼狽。
即使穿著一身不易沾灰染色的黑衣,但她一身的濃重血腥味道亦隨著風汽撲麵吹來,衣衫好幾個部位被撕破翻飛著,亦不知道這麼厚重的血腥味道究竟是屬於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亦或者別人亦有她亦有……
那一張就像藝術大師用世上最名貴的木頭雕刻永遠定格一張表情的小臉,此時灰撲撲,如蒙一層黯淡疲憊之態,黑珠子毓華沉澱著平靜,白瓷肌膚上劃出幾道細長血痕,唇瓣幹澀起皮,似失了水色的花瓣,灰白凋零在花季……
那如綢鍛順直的長發多處被絞斷,一長一短,一截一斷,看起來就像狗啃得一樣……
不過這麼一會兒不見,她竟將自己搞成了如此這麼醜的模樣……
始雙眸似水波蕩漾地細微顫動著,那弧度越來越擴長範圍,連帶著失去了血色的雙唇亦一並顫了一下:“你去哪裏了!我剛才一直在喊你,你沒聽到嗎?!”
他紅著一雙凶眼,怒氣就像壓抑不住的火山爆發似地噴射出來。
他其實不想吼她的,他其實想問她,是不是哪裏受了傷,所以臉色才會那麼白,他還想問她,傷口痛不痛,可是難受了?他還問她,頭發怎麼斷了,衣服怎麼破了,臉怎麼傷了……
但這些話剛湧到嘴邊,卻不知道為何突然變了質。
“你到底去哪裏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打算一個人偷偷走掉,讓我在這裏自生自滅!”
“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我被綁在這裏,我動不了,我動不了……我想去找你,但我怎麼也動不了……”始雙眸擰緊在一起,眼睛充血,目光狂亂。
虞子嬰啟步走近他,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將他伸前的身子重新推回岩石上,不讓他再繼續用力。
“我沒事的。”
看向始那幾近崩潰癲狂的模樣,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幾乎令虞子嬰不敢直視。
明明剛才是她去戰鬥,但如今看他那一身白色祭袍被血染紅的模樣,倒是比她更慘烈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