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在自己麵前用腳尖劃了一道線,她回頭看了司一眼,他也正在看她,隻是他的眼神很空洞,茫然而空蕪,那裏麵空無一物,無她,亦無自我。
“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越過這一條線的。”她對他道。
“嗯。”他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隨便應承了一聲,總之他對虞子嬰乖巧地點了一下頭。
“別怕。”
司一怔,看著她的眼睛,那裏麵的寧靜像一片空曠溫柔和煦的大草原,能將一個小小的他容納進去,好好保護著,收藏著,那一刻他入了她的眼,進了她的世界,他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也感受不到周圍那一觸即發震天響地的澎湃洶湧氣流。
他感到安心了,之前因為四周環境驟然的變化,那強烈不安顫抖著的指尖,漸漸平息了下來。
“嗯。”
“攘內”好了,虞子嬰才開始“安外”。
“來戰!”
她一轉身,以一當百,身如電掣雷閃,如入無人之境,孑身一人便衝進了那黑潮般的人群之中。
虞子嬰從不懼凶險,亦不在乎添新傷,她截取一人,扭斷其脖子,從他手中壓過一柄九尺鐵槍,一晃槍頭,衝躍而上時便橫掃數十人倒地,身亡。
“十五。”
“二十九。”
她依舊數著,那群殷聖爪牙見虞子嬰一人挺槍殺來,氣勢頗為不弱,便知是非凡人物,他們這群遊離於生死之間的亡命之徒卻是不怕血腥的,皆為爭功之心大起,爭先恐後朝虞子嬰殺來,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卻也不懼,齊聲高喝一聲:“殺了她!”
虞子嬰眸光如電如鉤,冰冷攝人,她手抓槍柄一轉,內力微吐,躍前一步,手中鐵槍刺出,持槍右手拇指一震,精鐵槍頭紛亂刺去,一勾、一帶、一圈、一轉間,好似抖出一團花來。
當前前排的一群人喉頭“咕唧”有聲,便也開了數朵血色的紅蓮,虞子嬰是越戰越強,猛攻猛打,勢不可擋。
離前排隔得近的人都一時心驚,連喝了幾聲“退退退”,然卻不敵虞子嬰挺槍再度刺出,一時紮、刺、纏、圈、攔、點、撥,諸多技法一一使出,直到插入一人胸膛勒骨卡住,她便棄槍拾棍,對著挨近之人,兼使出棍法劈、崩、掄、掃、絞、挑、撩、掛諸法。
她就像遊走生死的判官,她所停留之處血花四濺,屍骸遍野,那些衝殺過來的,不過眨眼隨即便被碾作了泥塵,血腥氣撲天蓋地,整個刑獄此時真如一個修羅屠場,一些稍膽怯一些之人,看著如同殺神蒞臨,手上器物拿捏不住,哐啷墜落,瞠目結舌、心驚膽顫。
他們見過殺人不眨眼的,卻沒見過屠人如屠雞鴨一般手起群滅的!
至她出手,方不出片刻,以那條被她劃出的線為界,已蜿蜒留下一條令人觸目驚人的血河屍骸。所有想衝破,或膽敢接近那條線的人,已無一人直立。
而虞子嬰周身依舊不沾纖塵,她扔棍翩然直立,十指纖纖,黑發雪肌,靜女若姝,然賊眾見她卻無不膽寒。
——擁有這種恐怖的身手與果斷剛毅心性,這、這其實是一隻披人少女外形的怪物吧!
“五百……四十九。”
所殺之人,她按照約定,一一銘記於心。
靶靼在上方見此殺人手段,心頭有些泛涼,一雙眸子倏地眯起,竟刺痛不能視物,他緊閉了眼——此子,果然是個妖孽啊!
不可留!絕不能留!
“殺!將此子就地誅殺!她今日若不死,便是你等亡!”
石筍高崖之上陣陣厲喝咆哮如雷鳴電轟,而下方人群卻是紛亂如蟻。
虞子嬰是一個奇葩,誰遇到這種人海戰術輾壓無不退避躲殺,偏她不管不顧,氣勢全放一股作勢,不退反進,她就像一身騰燃著死亡火焰的魔神,她拿著什麼武器便使什麼武器,任何看起來普通尋常的武器到了她的手中,運用起來的殺傷力便是百倍地增加。
直到她嫌棄了那有局限性的武器,也不再以運用之前那種貼身肉博之戰,她開始轉換著輕盈靈巧的身影,虛無飄渺,上天入地,神出鬼沒,她就像是靈活操縱木偶的傀儡師,她手中散亂千萬的蛛絲,無形刺入人體,便是那令木偶能動,能走,能生,能死的命線。
如今,但凡她視線所能觸及到的位置,那裏存在的人都是她屬於的“木偶”,她隨意動動手指,想讓他們死,他們便頃刻也活不了!
“啊啊啊啊啊——”
支離破碎的軀體,一地的紅白之物,就是這些“木偶”反抗傀儡師的下場。
“七百八十六!”
“九百四十七!”
“一千二百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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