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虞子嬰放鬆下來,卻聽到司突然抬起臉,一臉委屈而悲傷地抽噎著,張惶著一雙水霧湄色大眼,害怕地喊道:“嬰……你在哪裏,嬰,你去了哪裏?嬰……”
他的眼睛慌亂地四處張望,雙手也無措地在眼前摸索著。
虞子嬰就這樣僵硬如石地站在他麵前,他卻看不到。
她咬緊後牙糟,隻覺得她此刻是肝也痛肺也痛脾也痛腎也痛心也痛。
當然這一切都是被殷聖的人氣的。
看到原本那個像兔子一樣純白水蓮的少年被糟踐成如今這種經神失常的模樣,卻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虞子嬰袖袍下的雙掌攥得死緊。
她忽略了所有人的敵人,也忽略了身後的危險,她伸出一隻手掌,輕柔卻堅定不容拒絕地將他下頜鉗住固定在她麵前,深深地直視著他的雙眸,用一種大喊的方式,就像要將這一句話塞進他的腦海之中:“司,始。如果你們還能夠聽得到的話,這一刻就牢牢記住……”
司眼神癡癡愣愣地,也不懂反抗與掙紮,被迫地望進了虞子嬰的眼睛內,偶爾間突流轉過一絲清澈光亮。
“我絕不會放棄你們的!”
司渾身像抽搐地一震,眼眸越睜越大,最後瞠到極限,他視線不經意瞥過虞子嬰腰腹間那一片被血沁透濕著的部份,雙唇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白如紙。
他看著虞子嬰,隨即失控的淚水已糊了滿臉,悲傷得難以自抑,他朝著她崩潰地嘶啞哭道:“嬰——我是不是已經瘋掉了?”
虞子嬰抬起下頜,朝天深吸一口氣後,方對著他咬牙道:“不!是我瘋了!”
虞子嬰再次截斷他從下盤處偷襲而來的匕首,沉著一雙幽幽貓眼,看起來整個人凶神惡煞,像地獄的羅刹惡鬼一般,司嚇得整個人都呆住了,隻有淚水無聲地流著。
看他哭得凶,又禁不得嚇的模樣,虞子嬰最終還是忍不住朝他伸出了手。
即使有時候被他氣得想幹脆掐死掉他算了,但她給他擦掉眼淚的手勁,卻十分地輕柔、細致。
那一顆滾燙的淚珠滴落在她指腹間時,那熱度莫名令她指尖一顫。
一邊對她依戀悲傷,一邊殺她不手軟,已經這麼喪心病狂……這,還能治好嗎?
虞子嬰再度深吸一口氣,這麼一會兒,她已經不知道她重複做這個舉動多少次了,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她怕她心口那一隻快要瘋狂嗜血的猛獸會控製不住衝出鐵閘來。
虞子嬰再次轉過身麵對靶靼時,氣勢已經驟然一變,黑衣與黑發無風而飆飛而起,排山倒海的殺意如同海嘯一樣衝襲而去。
她疾步朝前衝去,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眨眼間便失了蹤跡,如同神隱一般。
“去會一會她。”靶靼倒也回過神了,他笑笑地揮了揮手,他身後的那群死衛便一衝而去。
死衛如殘影一樣消失在原地,他們將虞子嬰擋於上空,虞子嬰如無骨的軟蛇,於空中靈巧地變換了一位置,便叼住了一個死衛的手腕,將他手臂反擰,跟著一個肘拳擊出,打在他的脊椎上。
死衛被繃帶纏滿的麵容立刻扭曲,喉中發出一聲似鶴似鴉般淒厲的尖叫。
一招必殺,那尖叫聲並沒有將他骨頭折碎的聲音罩住,當他從空中摔到地麵的時候,身子已軟得是一灘爛泥。
靶靼半分沒將那個死衛的死放在心上,反而饒有趣味地看著虞子嬰,笑道:“騰蛇族不是自稱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民族嗎?嘖嘖,真該讓他們來看看,他們的公主殿下一旦發起瘋來是怎麼樣的癲狂。”
虞子嬰伸手擦掉臉上剛才被濺到了一滴血,用一種像看死人的眼神盯著靶靼,獰笑一聲:“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