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都說明他將對方看得太重了,得失心過重,才會失了自我,失了本心,這一領悟,令惰感到心情不愉快。
這種不愉快他覺得是因為,屬於他的東西被其它的人覬覦了,這種潛在的威脅感,令他有一種將對方殺之而後快的衝動。
在回答之前,惰刻意看了虞子嬰一眼,他看到她眼中傳遞讓他否認的想法,他眸色倏地一暗,轉過頭對著嫉妒扭曲而詭異地笑了一聲,帶著顫意的笑聲卻是冰冷入骨:“沒錯,那個姓殷的造反是我慫恿的,因為想跟虞子嬰玩一個遊戲,如今她回來了,所以遊戲可以結束了。”
慢條斯理地說完,他低眸又看了虞子嬰一眼,果然看到她一雙死魚眼黑黢黢地瞪著他。
他不由得恍神想了一下,明明她已經易容成一個貌不驚人的膚黑少年,他依舊覺得隻要看到她那一雙稱不是透亮,甚至黑沉晦澀,大多數處於呆滯木訥的眼睛,即使萬人之中,他自信亦能夠一眼將她認出。
思及此,惰表情僵住,不由得心頭一震。
……什麼時候,他對她的執著亦如此之深了。
但惰到底是一個心性堅毅果斷之人,他很快便恢複了心神,不露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仗著身高優勢,伸手摸上了虞子嬰腦袋上的氈軟帽子,像安撫一隻即將炸毛的寵物一樣溫柔而憐愛——心想,分明你與他已相處數日,你這樣煞費苦心地瞞著他,究竟是怕他受到傷害,還是怕我受到傷害呢?
如果這種時候虞子嬰恰好懂它心通,聽到他內心的這句問話,一定會老實巴交道:她其實是怕自己會受傷害。
“好,你倒是已經無所顧忌,欺到本殿的頭上來了~嗬哈~”
怒極,嫉妒扭曲拖長的聲音滾滾音波如炸雷一般響在殿內,脆弱而單薄的輕紗紫煙被震的一陣搖晃扭曲粉碎。
嫉妒抽出血之亡鐮刀,身化一道紅光,如一道光電一般向惰衝撞而去。
隨著血之亡鐮現出,對待嫉妒的認真,惰自然是不可能輕視的,要知道七罪皆有其特殊的本領能力。
惰將虞子嬰扯開,彎唇冷冷一笑,麵若冰霜,如盛開在雪巔之上萬化不化的雪色玉白蓮,他體內蟄伏的強大力量一下子躁動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息自他體內瞬間爆發而出,耀眼的白光充盈在他的體表,璀璨的光芒如同一層銀白鎧甲一般籠罩在他的體外。
本來按道理惰身負奧義玄術加武功更厲害一些,但自從嫉妒身上的玄束破解之後,他就像多年來一直被壓抑積攢的力量得到釋放,近期來一再突破了自己的極限程度。
紅、銀兩道光芒宛若兩輪驕陽當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雙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發一般噴放而出,洶湧的大力將底下觀戰的人向後推出去三丈距離,所有殘缺的薄紗煙霧瞬間湮滅成灰。
那兩人一交上手,虞子嬰便退至猀華身邊,力量湧動,勁風呼嘯,狂風吹亂了虞子嬰的長發,但她的身體卻像一根鐵樁一般牢牢的釘在那裏,但猀華的站姿卻有些勉強了,他扒拉著一根柱子才堪堪站定。
待兩人確定處於安全的位置後,虞子嬰百般無聊道:“你覺得他們會這樣打多久?”
聽到虞子嬰單獨跟自己站在一起,還跟自己說話,猀華受寵若驚地笑眯了狐狸眼,激動興奮道:“不、不知道。”
虞子嬰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喜不自禁的情緒,不由得感到怪異,她看了他一眼,對上他那一雙充滿彎月般眯起的狹長眸,裏麵盛滿純然的滿足跟快樂。
他主子跟嫉妒打架,他好像很開心啊?
“地上那些新鮮的白骨是你用蠱所為嗎?”虞子嬰問道。
“呃,是。”猀華咧開一嘴白色整齊的牙。
“哦。”虞子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指著上空:“那能用在他們身上嗎?”
猀華嘴角一抽,訕笑一聲:“……皇不行。”
皇不行,但嫉就行是吧,虞子嬰明白了。
“那你能將那種蠱送一些給我嗎?”虞子嬰剛才經過走廊,看到地上的白骨上麵還遺漏不少圓滾滾的蠱蛆,她想他應該有很多這種蠱才對。
“你想要?”猀華驚訝地問道。
他以為一女的都不喜歡或惡心這些毒蠱物,更甚者十分懼怕、厭惡呢。
虞子嬰是一女性毫無疑問,她的確並不喜歡,但她卻很喜歡實用的東西。
“我拿這個跟你交換可以嗎?”虞子嬰以為他不樂意,想了想,便從兜裏摸摸找找一會兒,然後握住一拳頭抵於他胸前,攤開手,手心裏有一個亮晶晶的白色貝殼。
在這裏或許要說說虞子嬰在個人物品方麵的概念了,在她眼中錢財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別人覺得價值萬金的物品在她眼中或許一文不值,她隻覺得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有價值。
因為這個貝殼是她無意間看到,感到喜歡才撿來隨身帶著把玩的,所以她認為它有跟別人交換的重要價值。
從某種程度而言,虞子嬰也是一個隻生活在自己世界的孤僻兒童。
猀華大吃一驚,兩隻眼睛就這樣癡癡地膠在那個紋理漂亮的白色貝殼上麵,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仙女竟然會送東西給他,還是這麼這麼這麼這麼這麼漂、亮、的一個貝殼!
由於太驚喜,猀華整個人都呆掉了。
虞子嬰看猀華傻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黑眼珠動了動,以為他這是嫌少,眉頭有些皺緊起來。
這貝殼雖然珍貴,但隻是她在路上隨便撿的,可能他覺得不行,於是她想了想,終於想起用社會潛規則的價值來衡量一番,又從兜裏掏啊掏,多掏出了一片金葉子在白色貝殼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