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手,很多人隻將其歸納為運氣、或湊巧,亦或者是少年首領輕敵大意造成,總而言之,誰都沒有考慮過虞子嬰是真有強橫淩霄天地的大本事。
於是,她也難得輕鬆,乖乖地退至一邊,作隔岸觀火之態。
“首領,這漁人軍團的寶座也該時候還給我們了!”殷將軍扯掉肩上的長披風,從手上手中取過方天戟,舞了一個旋花,重重一拄地,當即風氣狂冽,震壓四方。
少年首領身穿鎧甲乃最複繁精美的兩襠鎧,長至膝上,腰部以上是胸背甲有的用小甲片編綴而成,有的用整塊大甲片,甲身分前後兩片,肩部及兩側用黑帶係束。
肩後披著一件白色大麾,風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夾雜著雪花迎風飛舞,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
雙臂套著金絲蛛紋手套,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金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的黑亮順滑,如同綢緞,修長而形銷枯瘦的身體因鎧甲而顯得硬挺而筆直,整個人豐神冽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你以為憑你們……能贏?不過一群區區蟲子……嗤,嗬~”少年首領優美腥紅的嘴唇張噏間,吐著寡毒而譏諷的言辭。
“我們知道你的確武功蓋世,但是首領,你太狂妄,也太大意了!明知我等我犯意,這次回島卻不帶一位親衛隨侍,雖不知道你這次匆匆歸來宛丘所謂何事,但僅憑你一人,想贏我等群雄圍剿,哼,很難!”殷將軍臉上帶著一種古怪克製的笑容,臉部肌肉顫抖著,似在激動,似在懼怕,似因進退不得而破罐子破摔後的決絕,他咬牙道。
少年首領聞言,緘默一瞬,他那一雙如黑寶石般壓抑、陰沉、卻因一種鮮活毒辣的生命力而澆注一種詭美光彩。
“七年前,你將這一座島輸給了我,然後我在你臉上紋上那一條鯨紋,而你願意俯首稱臣,變成我的一條乞憐求饒的狗,若這一次你也輸了,我依舊不會殺你,我會將你滿臉都紋上鯨紋圖案,讓你再次變成一條乖巧的狗。”
殷將軍臉色一白,雙瞳瞠突:“……你不殺我?”
少首首領麵具下冒出一串從胸腔中騰升的悶笑,他一掌撫臉,雙眸陰鷙的眸光從指縫之間流露而出,時高時低,陰鬱而嘲諷:“你這種人,輸了,比殺了你更難受,我怎麼會讓你這麼輕鬆地就死掉了呢,我就要你好生地活著繼續受罪。”
殷將軍聞言渾身驀地一震,似受了重擊一般,嘴唇血色盡褪,胸膛起伏激烈,寂靜而幽洞的空氣中,他大口的喘氣聲尤其粗重。
“大放厥詞,也等你……贏了再說!”殷將軍雙眼通紅一片,眥目裂唇地大吼一聲。
“上!殺了他!誰殺了他,我便將漁人島與其共享!”
反判之軍聞言靜了下來,但轉瞬又沸騰了起來,如一滴水濺進了滾燙的油水之中。
“嗷嗷……”
“殺!”
一片鬼泣狼嚎,天陰地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
殷將軍率領三名大將從正麵飛身劈下,而從高台之上亦飄落幾名手執大斧的殺手,前後夾擊,便激鬥了起來。
看得出來,這一整座島嶼竟無一人與少年首領親厚,滿島皆兵,滿殿皆敵,他獨孑一人,簡直眾判親離。
以往他們被他的高壓政策與殘虐手段所威攝,任其作威作福,淩立於頂,但此時殷將軍反了,帶著他的部下與策反的一眾,共同獵殺這個惡魔之子。
少年首領冷漠的眼神、冰酷的唇角,勾出一絲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嘲弄的神情,他手中的蛛紋燙金手套一揮,便如同疊疊層層劍影翻飛,一道道猩紅色的劍氣隨著舞動四散開來,周圍的人稍稍靠近一點便是重傷。
“殺了他!殺了這個惡魔之子!”
或許本就是亡命之徒容易被鮮血召喚出內心的殘暴佞性,那些圍攏而來的人眼晴越來越紅,神色越來越猙獰瘋狂,舉起冰冷的武器覆轏而來。
“嗬嗬嗬~~我果然沉寂太久了,你們都忘了……忘了我當初是怎麼當上這個首領的……”少年首領用拇指揩過嘴角濺飛的一滴血漬,然後伸出猩紅舌尖一舔,那眼底明晃晃著詭異森冷,像是野獸的獠牙,淬著的毒藥,卻美的恍人心神。
“孤注一擲!中原人豈能當我宛丘之主!鬼神在上,吾等雖死尤榮!”殷將軍咬牙忿恨地舉臂長嘯一聲,最後一聲“雖死尤榮”不斷地回蕩盤施在大殿高空之上,令人心頭一震,滿腔血熱。
所有人就像被操縱的木偶,黑森一片如林衝湧而上,遠遠一看,如海浪席來,然少年首領卻不懼不退,迎麵而上,隻聞轟地一聲,殺意像腥重的霧緋,像令人窒息的禁錮,以少年首領四周為圓,所有靠近的人都被撞飛倒地,重重摔地時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聲響,全部骨碎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