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1 / 3)

看穆英似驚似懼的表情,虞子嬰在心底有了計較。

觀穆英堂堂英勇少年,目光澄清而正直,臨危而不懼生死,巍巍丈夫矣,偏在提到漁人軍團時神色畏瑟,眸光避閃一瞬,此乃他心中真忌憚而呈現出來的第一反應。

因此亦可推斷,漁人軍團惡也,凶也,殘也,強也。

“你覺得漁人軍團與殷聖勾結而對冷氏部落群攻之,有無道理?”虞子嬰神色淺蕪地問道。

穆英驚怔了一會兒,似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待冷萩不豫神色地拉扯他衣角一處,方醒神後,眉宇沉鬱,猶豫間搖頭:“這漁人軍團的確對我冷氏部落有侵略強占之意,但我觀其……不像……”

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虞子嬰受不住其婆娘性格,轉眸盯上冷萩,道:“以你所見如何?”

這是將話權轉交給冷萩來答,虞子嬰深深以覺,穆英無論心思還是言辭不及其妹慧捷聰敏,聞一知十,與他說話太熬幹她的耐性與時間。

冷萩本以為自己先前的種種行為怕是惹惱了虞子嬰,令她不悅與她對之,卻不想於大事大非決斷之事上,她依舊如斯冷靜而審判時端,心納廣川,不予她分毫計較。

她曾在一本聖人書籍中讀過一句,誌在林泉,胸懷廊廟,蚯蚓霸一穴,神龍行九天。

這句話的大意是:蚯蚓獨占區區一穴之地就心滿意足,而神龍卻誌在九天淩空翱翔。

前者是一種目光短淺,心胸狹窄的卑瑣小人,他們胸無大誌,隻顧一己之私,有個舒適的安樂窩就別無他求;後者是目光遠大,胸懷天下的誌士仁人,他們胸懷廣大似海,且奮發進取,力圖精致於大事大業。

以往對這句話的含義,她似懂非懂,懂的是其解,不懂的是其義,如今她遭逢難世之後,方醒悟自己曾經的自傲自滿,便如同這“蚯蚓”一般,著實可笑、可歎。

“之前小兒妄言,望尊客見諒。”

她朝虞子嬰致歉,以“小兒”自貶自稱,遠來是客,她喚她為“尊客”,便是將自己的位置放低,對其尊敬。

觀其冷萩雖因病患而枯敗了容色,但眸色黑湛,低眉順眼間,亦有漂染風雲淺淡舒展的儒雅,減少幾分柔弱與楚憐,多了幾分剛性堅毅。

虞子嬰觀其麵容,眸凝不動,這是她第一次遇見一個能夠如此懂得自審自醒之人,危時,她不懼,難時,她不縮,畏時,她不退,錯時,她不固。

倒是一個可造之才,虞子嬰暗忖,但卻也可惜了,若非她被這一副油盡燈枯的身軀所累,此子想必可以走得更遠。

“揭過罷。”虞子嬰推了推壓下的鬥笠帽簷。

冷萩安靜地盯著虞子嬰,久久不遠移目,看她麵對他們始終戴著一頂遮顏的寬大鬥笠,心下著實好奇想觀其一下容顏如何,聽其聲,如冰如玉,相扣擊響,悅耳卻冷漠低沉,令人有一種說不出想傾聽的意味。

冷萩有自知之明,雖對這個身形單薄的神秘少女略感興趣,但卻不好亦不敢貿然詢問,於是她多謝一聲後,將話題重新轉回原處:“漁人軍團占了灰穀沼澤邊緣的那一座黑磷荒島為居,以往的漁人軍團的確如強匪海盜常對周圍部落群族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但他們誌在於錢財與貌美婦人,但最近幾年,漁人軍團的作風卻一改以往那惡劣燒搶的行事,他們懂得了以陣以術,變得狡詐,懂得以利動人,倒是有不少部落願與其盟締,但據聞漁人軍團的頭領卻放下話道,隻納歸降,不附弱勢。”

所謂隻納歸降,不附弱勢,便是他們漁人軍團隻接受歸降之人,絕不與任何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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