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危機解險了,她的精神剛一放鬆,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某一種特別的氣息像是某種陰寒濕涼的軟體生物密密麻麻地滑黏至在她周身,她能感到有一雙無聲無息的視線將她鎖定。
她驀地一抬頭,便看到一個在她看來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該出現的人。
前方一道身影像是憑空出現在半空一樣,他似幽靈般一身雪白,亦猶如曇花一現的幻影,在明與暗的交界處,他的儀容呈現一種魔鬼與天使的揉融,柔和而幽暗,一雙寶石結晶般的雙瞳就鑲嵌在一張俊美到連霧裏芙蓉都會失色的麵容上。
那此刻就若天邊那抹浮雲,亦如淡下的霓虹隱隱熒熒的燈火,清雅微揚的墨發飄浮於眸前,叫人看了絲絲心醉,幽幽而隨。
——惰?!他怎麼會在這裏?虞子嬰表情驟然一僵,眸光呆滯一瞬。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再定晴一看,待剛才轟塌的塵揚漸歇,惰身後一道清麗娉娉婷婷的藕荷華裳身影從模糊逐漸清晰。
——那一張莊重嫻雅含笑的臉赫然是宇文清漣。
另一邊,穿著一條束腿燈籠長褲,腰掛著各色罐罐瓶瓶,移動間撞動響起乒乒呯呯,他頭上披著一張帶著狐狸頭的獸皮,麵繪著奇異妖邪彩繪圖騰的人,卻是久違的猀華。
他勾勒著嘴角,帶著壞壞的邪笑,上佻的眼角斜入眉鬢,眸光深沉,怎麼看怎麼有一股山間妖魅幻化的陰翳感。
惰從半空中落下,袖袍鼓風獵獵,風華絕代,衣袂衫擺迎風層層疊疊散開,如一朵馥鬱的白薔薇綻放,他的視線由始至終都注視著虞子嬰,他朝著她邁前一步,突然,一柄警告意味十足的寒刃咻地一下刺入他腳尖前,將堅實的地麵戳出一個洞,他黑鴉纖密的睫毛掀起,就見虞子嬰站在遠處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雖然她由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她臉上的抗拒意味是那麼明顯。
“嗬~寶黛公主一句話都不說就拔刀相向,會不會對我們太不友善了一點呢?”看到“寶黛公主”扔來的手術刀帶了那麼一點兒分隔楚河界意味,猀華麵色陰冷生佞,啟唇相譏。
他現在並不知道寶黛公主的真正身份是虞子嬰所扮,所以在他眼中的“寶黛公主”根本就是一個必死之人。
虞子嬰一言不吭,連眼梢都沒瞟他一眼,隻是全神戒備森嚴地盯著惰一個人。
——猀華眼皮抽動一跳,噴嗤一聲鼻息,眉宇間驟生煞冷之意。
這還是第一個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的人,本想讓她等一下死個痛快的,可現在他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享受等一下她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時候的淒慘叫聲了!
“虞子嬰,是你嗎?”惰闔動清淺薄唇,終於開口說活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就都含著唇齒間細細咀嚼一番,飽含著某種壓抑至深的情緒一起訴出。
然而他的話卻令殺意騰騰的猀華整個人驀然一怔,他瞠大眼珠,呼吸在聽到“虞子嬰”三個字的時候急促而紊亂,接著他眼睛像彙聚了滿天星辰般璀璨,之前麵上的陰煞邪佞一掃而光,詫異而驚喜地盯著前方亢凝不動的虞子嬰。
猀華跟了惰皇這麼久,不敢說有多了解惰皇,但至少他知道如果沒有九成的把握,惰皇是絕不會用這種語氣問她的。
——難道、難道這個“寶黛公主”是他的子嬰仙女?!
而宇文清漣聞言卻如同雷擊電掣,整個表情徒然一滯,錯愕又惶然地死死盯著虞子嬰。
什麼?!她是三年前那個已經死掉的宇文胖子!?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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