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階石梯之上,飛櫊流丹,池館水謝映在青鬆竹柏之中。
九重石階之上,修砌著一方環繞水台,水台之上矗立著一座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兩邊是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殿高約十多米,四個飛簷掛有銅鈴,微風拂過,就“叮叮咚咚”地響奏起來,那饒著圍牆屋脊建造的雕龍,鱗爪張舞,雙須飛動,似要要騰空而去一般活靈活現。
從湖水中濕噠噠艱辛跋涉爬岸的諸國公主,一張張原先粉黛豔施的俏麗麵容被冰涼湖水洗刷得慘白慘白地,一個個就像吊死鬼似地,氣喘籲籲翻著白眼吐舌,步履如龜速便慢爬,最後蹣跚地登了水台之上。
那一刻,她們都哽咽得熱淚盈眶,忍不住想替自己這一路的艱難擤一把心酸鼻涕啊。
——麻痹,雖早知道景帝是一個抖S,但依舊沒預料到他一開場就將她們“玩”得這麼狠,這接下來還能一塊兒愉快地玩耍不!
那廂等戶部尚書剛將四名昏迷的小國公主抄小路秘密擔送上岸救治時,不經意回頭一看那寶黛公主竟還跟樽木樁子似地杵在船頭上,不由得麵皮一緊。
他掄袖假模假樣地掃了掃熱風,暗中卻警惕著四周,暗自慶幸剛才靠岸時多長了個心眼兒,特意挑了一塊兒樹蔭蔓纏的假山怪石間,眼下有了這層遮掩才能夠避免被人發現他此等作弊行為。
然而這作弊的“證據”卻作死地不肯消失,難道她打算繼續準備坑官嗎?他小心地瞅了瞅樓閣水台,便躡手躡腳重新上船,氣極敗壞地上前,壓低嗓音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寶黛公主,你剛才不是趕趟兒嗎?怎麼還不趕緊上去占地方,沒瞧見人都快站一半兒了。”
虞子嬰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不動聲色,卻這時才扭過頭看著戶部尚書。
與禮部尚書的年輕冷漠相比,他更老練與慎事度勢,麵相約有三十幾歲,不大不小的眼睛邊角已有細紋,蓄著兩撇眉毛須,整齊如一,看似一臉正色昂然,實則眸帶精光狡詐,實屬油滑之性,不好捉摸。
“約半月前你可辦了一件悔深至今的事情?”虞子嬰道。
這沒頭沒腦的話一落,戶部尚書便是一愣,接臉色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寶黛公主,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到底還想不想參——”
“子落醜顏現,夭折五更天,你的孽與賬,再添上半月前之事,已煞氣罩頂,足禍至命脈。”虞子嬰櫻唇嗡動,帶著一抹妖異的紅,麵色冷清道。
子落醜顏現,夭折五更天……戶部尚書瞠大眼睛,驚色於眼中一閃而逝,再聽她反複又提到“半月前之事”,心中“咯噔”一聲,如倏壓重石險些喘不過氣來,雙腿一陣軟酥。
“你——你怎知,不——”戶部尚書瞬間回過神來,麵目厲聲瞪著虞子嬰:“你暗中調查我家之事,究竟意欲何為?”
戶部尚書現今三十七歲,目前卻僅有一名子嗣,是正室所生,現今不過十五,乃長子亦嫡子,然而這些年來他卻並非隻生一子,十四年前他有一名美貌妾侍曾孕有一子,然而在他出生際突逢雷鳴閃電,氣候惡劣,有人道此乃災星降世之兆,當時他自是不信,然而當嬰孩從產房被麵色駭白的接生婆哆嗦著抱出時……
他一看,嬰孩三臂雙腿,且其貌醜陋如魔怪,他頓時整個人驚懵了,再一想先前聽聞的災星之說,他堂堂一國重臣前途光明豈能容得下此等怪物為子,當即心中一怒一狠,便是當場就將其摔死。
當時妾侍剛生產迷迷糊糊醒來,便從門房中看到她那連嗚咽一聲都不曾發出,被摔得慘死的孩兒,整個人便瘋魔了,隔日便吊死地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