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稀的黃昏覆蓋巍峨的九連雲峰上,霎時峭壁生輝;轉眼間,腳下山林雲消霧散,滿山蒼翠,巧妙地掩映著雲峰頂上雕簷玲瓏的古代建築群。
一頂飛簷鶴首的精巧九人抬轎,如山間跳躍的猿猴矯健奔馳於山麓峽穀,轉瞬即逝。
轎簷下流蘇飛舞颯颯,美輪美奐,如仙褸飄飄如雲如霧,轎內一截冷魅剪影嚴襟正坐,隻有偶爾拂起的簾紗透露他此刻麵色冷峻蒼白,一雙不具親和力的眼瞳,透出淡淡冷冷的冰稀灰色——這是一雙比夜空中最迷人的星星更美麗,也比萬年冰山上的積雪更清冷的眼睛。
他腿邊此刻鋪陣著蜿蜒水藻般的青絲——青絲的主人正如毛毛蟲一樣蜷縮著,全身抑不住地顫抖呻吟。
“再加速!”
青衣侯瞰俯著緊緊攥著他衣擺一角,指關泛白,嘴唇青紫的虞子嬰,冷聲道。
連夜抬轎氣喘籲籲的九人聞言青白的麵容一僵,默默地相視一眼,在看到對方眼底泛起的苦笑,都牙關一咬,唯有再次提速,完全是一副拚了老命的架勢趕路。
“遵命。”
“呃~”
虞子嬰躬起身子,雙手壓在腹部,從下腹躥上的冰冷的感覺滲入骨髓血液,令她無處可逃,她無意識地蠕動攀爬上青衣侯盤著的雙腿,伸臂毫不客氣地攬住他的腰部,將腦袋耷拉在他的大腿上。
——她胸膛微微起伏——那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圓潤,白藕一般的雙臂擺成一個不設防備的姿勢。
青衣侯冷冷地注視著她膽大妄為的動作,臉色卻並不好,當虞子嬰難受的時候,他也並不好受,那條受雌蠱主人影響的雄蠱不斷地他身體內不安份地折騰,有時候他真的恨不得一掌將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劈死一了百了。
那日意外兩人嘴唇相撞後,他尚處懵忡時,她卻突然一頭栽過去了,當時他臉色鐵青,以為她是故意假裝的,使勁捏起她肥嫩的臉頰時,卻發現她的皮膚異常冰冷。
隨著她情況越來越惡化,他亦受到了影響,迫於兩人緊密相聯的情況,他一身寒意猙獰地命朝淵三軍率先班師返朝,而他則以最快的速度攜著她去九連雲峰,到那廝江湖人稱“俗媚妖醫”處查明緣故。
“你當真沒有痛覺?”
他一雙鐵灰薄涼的眸仁無光時,越來越深邃,最終凝聚成兩蟫冰藍色的雙瞳,瞳中有一種迷亂混和著冷冽溶進來,慢慢滲透成無數浮冰碎影……那眼底醞釀著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它正靜靜地等待著魔鬼複蘇……一簇黑發垂下,他俯身伸出兩根月白的指尖掐起她的臉頰嫩肉……一碰她,才發現原來之前她的體溫他竟記住了,如今這像火爐一樣溫暖的身體竟變得跟死屍一樣冰冷,令他不自覺蹙起眉頭。
她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吧?
“喂,醒一醒!”
他的手驀地被另一雙同樣冰冷的手抓住,那虛弱卻異常堅定地嗓音輕緩道:“別碰我……”
“是你在碰本侯!”
青衣侯反擒她手臂,再將她一把推開,卻發現她滾動時衣擺下染紅的一攤血跡——她流血了?難道是之前臀部受了傷?
虞子嬰感覺全身異常寒冷,特別是小腹處的寒意簡直令人難以忍受,於是她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又不自覺地朝著青衣侯滾去,雖然他身上也並不暖和,但不知道為何就這樣靠著他,嗅著那淡淡的冷魅的紫鳶香味能夠令她感覺稍微好一些。
“你究竟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