鄲單,佛教之國。而“國院闡福寺”則被視為鄲單國都(榆汝)的象征,亦是皇室舉行宗教儀式唯一特定的佛寺。
瑛皇南部的國都——榆汝,寺院僧尼眾多,寺院遍布而被譽為“佛教之都”,而“國院闡福寺”之所以能夠出類拔萃奠基此等榮耀的地位,並非它多底蘊優秀跟特別,而是仰仗一個人的威信。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這個人,便是名震九洲,鄲單國最得高望眾的國師大人——無相。
每逢初一、十五或傳統祭祀酬神的節日,“榆汝”的善男信女,或三皈居士便會接踵慕名蜂擁而來,趁著機會各種企圖妄想瞻仰上國師一眼,蹭些福緣。
近幾年,國院闡福寺常年香煙繚繞,福燭高照,信眾暴增,更造就了“國院闡福寺”成為整個鄲單香火最鼎盛,亦逐步修建成規模最宏大的寺廟。
初一晨曦,馨香馥鬱的菩提樹花,猶在樹梢杳然綻放日的榆汝國都,金黃色的陽光慢慢爬上巍峨的佛塔,紅頂的寺院,紅、綠、黃相間的鄲單魚脊形屋頂眾林立的廟宇,讓榆汝充滿了神秘的佛韻情調。
城中香煙嫋嫋,鍾聲悠悠,磬專用清脆動聽,湧經之聲不絕於耳。
四月初一,一個盛大而隆重的日子,隻因一向深居簡出神秘的無相國師,隻會在這一日出現為信眾講經。
是以,一大早各方達官貴人或是走卒商販都爭趕前來“國院闡福寺”聽其講佛論道。
正朱雀街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樹梢皆掛上梵文黃布巾,撒上聖水一片潔淨莊嚴,但偏偏這時有人看到街道中央有一坨散發著惡臭的東西匍匐蠕動著爬進。
這一路上不知道驚呆了多少的人,就近一觀察才發現是一個人。
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髒得跟泥團子裏滾出來的犢子似的,一隻腳還穿著隻西湘繡花鞋,另一邊卻不見了蹤影,露出一隻倒算白胖細嫩的天足,並不像讀書官家小姐那樣仔細纏過。
她呼嗤呼嗤地喘著粗氣手腳並用,用最卑微的姿勢爬到了寺前,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那寶嚴莊相的佛寺。
國院闡福寺又地處京都最繁華的朱雀街,過往人來人往卻無不對她避之不恐,麵露厭惡嫌棄生怕被她染上了晦氣。
但卻也無人敢在神聖的佛寺前做出動作攆人叱責的舉動,倒不是被她那虔誠求佛的態度打動,隻因無相國師曾言:佛前,眾生平等。無論是乞丐罪人亦或是帝皇將相,於他,皆一視同仁。
乞丐全神貫注,全然沒有察覺周圍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在陰溝裏發臭的肮髒老鼠。
祖母在上,她、終、於、到、了!
虞子嬰抽了抽泛酸的鼻子,才一瘸一拐地爬了起來,天尤可憐她這一路是怎麼曆經七七八十一難才活下來的,被狼群毒蜘圍困,被山體泥石滑落活埋,被烏鴉飛禿鷹啄肉,被雷電劈……
她知道她穿越的這一具身體是招黴體,可她卻沒有預料到因為她的介入,竟然能將黴運竟朝上翻幾翻,變成了天厄體!
若不是她懂得搶天險,斷尾求生率先將自已弄得淒慘狼狽不堪代替了最重的天伐,估計早就暴屍荒外了。
但天厄體一日不除,她也必死無疑!
她虞子嬰前身算盡一切,想破命獲生,卻不想意外穿越異世複活。
是命,是運。若是普通人,便隻能咬牙認了,但她偏偏是一名魔醫相師!她用了一輩子去修醫、修玄術,祖母更為了她耗盡一生氣運跟壽命,她們一族用盡了一切手段才令她前世活到二十歲,這讓她如何甘心就此殞命!
她重生後,局限條件,她大概能預算出西方位置有一位千年難一遇的大氣運者,她想她若能借得此人的氣運,便能跟她這天厄體衝突消減掉一部分黴運,是以她才從那一座複生的死城趕死趕活地爬過來。
淵源共生,和諧共融,陰盛祥雲弭漫幾乎籠罩整座榆汝城——她眸中流光異彩乍閃。
沒錯,她要尋找的人就在這座宏偉的寺廟內!
她撐著膝蓋了站起來,順便扒了扒頭發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便露出了那張半邊眼眶腫脹,沾著泥血漬,軟趴趴像個肉包子踩地上的慘兮兮臉。
她轉眸望向殿宇疊疊嶂嶂,霞光灩瀲旖旎彩帶將一切空虛盈滿,紫檀香味,綠樹婆娑巨樹古藤盤朧頗為蒼老間,矗立最宏偉的那高塔,隱約露出一截象牙白建築飛簷翹角。
從那個方向她感受到一股磅礴浩然蒼茫謹然的正氣傳出來,震懾四方,舒倘,闐靜。
子嬰身體驀地一震,鼻腔下滑下兩串粘稠的鼻血,她麵無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便掄袖一狠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