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前放飯的時候,大家坐下來休息,解差們已經開始正常發飯。

仍是昨天那種菜窩頭,一看就是昨天請的窯廠的廚娘一次性做了很多,用的糟米渣子和陳麵揉在野菜裏。

野菜是不花錢的,山裏到處都是。

昨天吃新鮮的還不錯,但是過了一晚又過了一天,麵也硬了,菜也酸了,難吃得不行。

老三阻止了家裏人吃這個菜窩頭。

“裏麵有歲歲草,過了夜會有微毒,身體好的可能沒事,身體不好的,隻怕會腹痛。”

“耀兒,那大家不會有事吧!”蕭慧清看看其餘人。

“娘,倒是不致命的。”老三答道。

沈灩七這一次拿了類似於饢的幹餅出來給大家吃。饅頭已經不能再拿了,不然別人看到了,會想你的袋子裏麵是百寶箱嗎?一次拿十幾個饅頭,拿那麼多次。

老四的身上又多了一個糧食包,幹餅沒有那麼占地方,一大包可以吃很多天。

這餅別人問起,她說是昨天私底下找廚娘買的。

大家知道白家家大業大,所以有些銀錢是正常的。

沈灩七食之如同嚼蠟,她把咬了一口的餅縮進袖子裏,就喊道:“老三。”

老三“哎”了一聲,就跟著沈灩七走。

兩人來到解差圍坐的地方,老三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各位官爺。”沈灩七朝幾人一禮。

“白家大娘子啊!你有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我家老三啊,在太醫院掛著職,師從禦前名醫徐陵遊......”

“謔,沒看出來啊!”蔡廣來了興趣。

“所以,這路上若是需要他,幾位隻管出聲,他有事要和幾位說明,老三,這菜團子的事,你和官爺好好說說。”

“是。”老三忙應著。

沈灩七又禮了禮,然後走了。

幾人正在聽老三解釋這菜團子的事,她一閃身,就到了不遠處的馬車後。

馬車的陰影下,蹲著個黑乎乎的人。

他的雙手被捆著,長繩的另一頭在馬車的欄杆上,一塊黑布裹著他的上半身。

沈灩七蹲到他身邊,把手裏咬了一口的餅伸到他麵前。

他奪過餅,一看,啃了一口的,就把那一片地方給掰了下來,遞回給沈灩七,這才啃起來。

“硬。”

“有得吃不錯了,還嫌!”沈灩七把他遞回來的餅吃了下去。

“水。”

沈灩七就把自己的水袋給遞了過去。

“涼。”

“有得喝就不錯了,還嫌!”

那人嗬嗬一笑,接著舉起水袋再喝了一口水,趁這個時間,沈灩七把他頭上的黑布給拽了下來。

果然是他。

黑布一落下來,他立即閉上了雙眼。

“昨晚就看到了,閉什麼,給我睜開。”沈灩七用手去扒他的眼皮子。

“那麼黑。”

“我眼神好!”

他睜開眼睛,那是一雙異瞳,一隻正常的琥珀色,一隻微微泛紫。

臉上還有好幾處青紫。

沈灩七細細觀察了一下他。

雖然身上髒汙不堪,可是這破爛的、已經看不出本色的衣卻是錦;頭發散亂像是個乞丐,係頭發的發帶也是與衣同質量的錦;再看握餅的手,修長白滑,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甲溝裏居然沒有多髒。

沈灩七遞了一瓶藥給他。

他又露出個傻笑。

那一口潔白的牙,可不會是普通人家孩子能有的。

“你叫什麼?我叫沈灩七。”

“小七。”

“小七是你叫的啊!”

“小七。”

“你呢?”沈灩七覺得他可能腦子有點問題,於是不打算和他計較了。

“十一,嚴十一。”他答。

“十一啊!”

突然,她耳朵一動,就奪過他手上的水袋,站起了身。

他好像懂了,身子一縮,眼睛又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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