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江帶著兩個弟弟背著野菜回來時,就見院子籬笆牆外好幾層山水村的婦人們。
個個熱情高漲、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他們阿奶拿銀子出來給幾個堂哥娶親。
傳承老範家的香火。
就連以往一向向著阿奶說話,對阿奶知冷知熱的大伯娘也隻是嘴角帶笑的站在一旁,既不答話也沒替阿奶解圍。
阿奶眉頭間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了。
見到他們三個回來,範母一瞪眼,厲聲嗬斥:“挖個野菜挖這麼長時間,定是跑哪去躲懶了!
一大家子人等你們吃晌午飯,進去進去,再不進去統統沒吃的。”
孫金花和她的四個兒子沒動。
她最小的女兒範招弟伸著頭踮著腳往廚房看了眼,見娘和哥哥們沒動,猛咽口水後也不敢動。
範江看著兩個眼眶含淚的姐姐,又看到一手一個護住兩個姐姐的娘。
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兩個年歲小的範河和範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聽到有吃的立馬放下裝野菜的竹筐往堂屋向走。
見到娘和哥哥姐姐都沒動,茫然的朝他們看去。
然後有了和大哥同樣的困惑。
範母見喊不動人,轉而對上一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婦人們嚷道:“好了好了,都別鹹吃蘿卜淡操心了,各回各家各管各娃去!”
婦人們笑著道:“走嘍走嘍,範嬸子你好好管家吧。”
切,偏心偏的沒邊了,難怪家裏日子越過越差。
圍觀的人散了,孫金花瞥了眼婆婆,神色晦暗不明的先行進了屋子。
三柱四柱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的上前扶住阿奶,笑嘻嘻道:“阿奶,我們扶你進去!”
大柱二柱看了眼阿奶,又看了看娘,臉色難看的跟了進去。
落在最後的大丫二丫驚訝的微微張嘴。
二丫不可置信的低聲問道:“娘,你怎麼做到的!”
怎麼一向和阿奶和睦到比親母女還親的大伯娘,會甩臉子給阿奶看。
一向對大伯娘言聽計從的大堂哥二堂哥,也有不聽大伯娘話的時候。
以往心思單純的三堂哥四堂哥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大丫看明白了,他娘是一步步瓦解的。
隻是看明白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水清牽著兩個女兒瘦骨嶙峋的小手,悄聲教導:“以利相交,利盡則散。
你倆以後看人要看清他們圖什麼。”
範大丫二丫重重的點頭。
以往覺得大伯娘和阿奶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她們不可能鬥得過,想不到即使在一根繩子上,它們也是可以相互鬥的!
“還有,要文鬥不要武鬥,咱們做個文明人,知道不?”水清繼續教導。
大丫二丫沒有遲疑的連忙點頭。
她們知道!
早上娘就是吃了虧,被大伯娘和阿奶推搡倒地的。
還說是三柱堂哥不小心撞到的,說她們不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可三堂哥明明比她們還大,怎麼可能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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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大柱二、三四柱,你們的整個黑麵饃饃拿去。”
“大江大河大湖,你們的半個黑麵饃饃拿去。”
“水清呐,你的半個黑麵饃饃之前提前吃了,現在是沒了的,你就別等了。”
大丫二丫以及孫金花的小女兒招弟本來就沒有黑麵饃饃,隻有糊糊吃。
竹筐裏剩下的五個黑麵饃饃不用說,都是範母、孫金花以及出門未歸的範家大兒子範前的。
至於胡水清的夫君、範母的二兒子範進,則是在城裏抄書,路途遠,三五天才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