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片區域，劉中義發現馬曉瓊正幹著活，帶著手套。她今天穿著另一套運動服，和剛來那天的不同。那天是淺藍色，這套是墨綠色。
她今天幫的是村裏的一個男工人。兩個人各挖各的，相距好遠。
“老板好！”馬曉瓊見劉中義走近了，停了下來，抬胳膊擦汗。
“手上的泡好了麼？”劉中義微笑著，帶著年長人的關懷。
“你咋知道我手起泡了？”馬曉瓊抬頭問。
“濤子說的。他說，沒想到寫詩的手幹起活來怪生猛的。”劉中義右腳一用力，鐵鍬刺啦一下沒入土裏，“這土還好，不是很硬。”
“他這樣說的？”馬曉瓊似乎有些驚詫，“我以為他覺得我是個廢物。”
“濤子還說，謝道韞——就是謝安的侄女那個，詩才極好，被起義軍圍攻，手拿寶劍連殺好幾個人……他說，女人改變起來是很可怕的。他誇你呢！”
“他真這麼說？”馬曉瓊的臉幹活冒汗紅紅的，聽劉中義這麼說，更紅了，他看著劉中義，像求索真理。
劉中義笑笑：“濤子叫我表叔，還能說假話？他還說，勞動是最美的詩句。”
馬曉瓊低下頭去，刺啦刺啦踩響了鐵鍬。顯而易見，兩個老板都知道了他的過去。這能理解，老板了解員工，天經地義。
劉中義收起鐵鍬往遠處看看，囑咐似的對馬曉瓊說：“那邊還沒看，我看看去。悠著點幹，不急的。”
身後傳來馬曉瓊的道謝聲，劉中義自顧往前去了。
臘月初，天氣預報3天後有大雪。此時還剩1500多棵沒弄，劉中義和李濤給10個工人下了命令，務必連加兩天班，一次性弄完，免得麻煩。再者，大凍後不宜施工。
李國清和馬曉瓊也表示陪著幹。
劉中義當即去鎮上買了14盞頭燈和一些菜，又通知大姐，夜裏幫著煮宵夜，慰勞慰勞工人。大姐說：“天已經變了，冷風割人，還加班呀，受罪死了。”
“沒辦法。你以為這錢好賺呀？你沒看幹活的10個工人嗎，全是家裏沒錢的，要是好賺，大嫂二嫂咋不幹呢？”
“哎，老弟，當初我可是要幹的，你不讓！”大姐爭辯道。
劉中義跟大姐解釋不讓她幹活的原因。村裏給桃園幹過活的有40多人，當然應該先用他們，尤其是家裏條件不好，需要錢的。自己家人先上，不合適。
“還有啊，”劉中義說，“這活夠累的，我提前做過實驗了，一天弄30棵挺緊張的，沒有閑的，所以我不想讓你去幹，想幹的話，明年修枝啊打藥啊摘果啊，不累人，你再去。桃園的活多得很，一年施肥都好幾次，還怕沒活幹？”
大姐問：“你大嫂二嫂要幹，你要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