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躊躇不定(1 / 2)

���Y�“是觀察,不是調查,在劉中義那我可沒有調查權。”李國清糾正道,“有沒生意,在他店裏呆兩天不就看出來了?他自己說受網購衝擊大,我估計生意不咋地。”

“爸,劉中義那人低調謙虛,可能他故意說的,你別瞎猜。”李濤說。

“你們生意人哪有百分百的真話?我翻了你的賬本心裏才算真有底了。”李國清侃侃而談,“我現在算看明白了,那些風風光光的生意人為啥說倒就倒了,因為他們早就不行了,麵子上一直在撐著,是不是?咱農村有句土話叫‘不在一棵樹上吊死’,這一趟我沒白來,我支持你回家搞桃園,你倆好好商量商量。”

李濤和媳婦對視一眼道:“你去了劉中義那再說吧。”

把父親送進高鐵站後,李濤把車開到一個寬闊的陰涼地帶,摁下車窗,打開了音響,播放著滿文軍的《懂你》,任心潮劇烈翻滾。

父親生下地後,奶奶的奶水不夠,村裏凡是有奶的,父親都吃過。奶奶說,父親是吃百家奶長大的。父親7歲那年,偷偷和幾個夥伴跳進大塘裏洗澡,差點淹死。老隊長盧宏誌把他們幾個一個個救上來後,自己差點兒沒爬上來。

父親常常說自己的命是村裏給的,是老隊長撿回來的,他得報答村裏,為村裏多做好事。

土地承包製不久,老隊長盧宏誌去世,他推薦父親接班。父親一上任,馬上推行“互助製”——農忙時互幫互助,見縫插針。幹完活立即走人,彼此都不管飯,不把時間浪費在飯桌上,也彼此省了開支。

村民們積極響應,團結和睦。隨著打工潮的興起,外流人員日益嚴重,田地逐漸拋荒,村民以往的團結和睦也一並拋荒了。父親為拋荒的田地費盡了心機,但不再團結的村民不思上進,靠子女打工過活,任田地荒草連天。

這次的桃園轉讓確實是個好機會。父親專程南下又北上,明顯是用心良苦。

可兒子呢?如果回老家,一切計劃都落空了。房子還在漲價,這個不怕。但今年的河南高考人數達到了77.2萬人,成了高考第一大省,河南高校卻少得可憐。看形勢,還會越來越嚴峻。兒子的成績不大好,如果在廣東考還有點兒希望;要是回老家,估計得泡湯……

這個問題讓李濤瞬間煩躁起來。他關了音響,望向車窗外。天空像是浮著一層白霧,迷蒙不清。東莞的天空一直這樣,灰頭土臉,老家的那種藍天白雲隻能停留在記憶裏。

山頂上的似火朝霞,樹梢上的酡紅夕陽,雨後的如洗碧空,靜夜的似水月華,春天的拂麵春風……呼啦啦湧上腦際。東莞是沒春天沒秋天的,隻有冬和夏。春和秋像音樂中的過門,過渡幾下就沒了。短袖褪下幾乎就是夾克,長袖剛亮好相就退休了;夾克一脫就是短袖,對長袖直接越位。

老家的四季是那樣分明,清晰地提醒農人們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但來東莞的這些年,四季差別不大,每天的日子也差不多。

父親該坐上車了。他帶來的何止是板栗的甜、花生的香,他把自己過去丟失的、迷失的,全都帶來了。“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李濤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想到老家,想起這兩句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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