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山主才知道誰是人皇，畢竟人世變幻千載，山主久居山中，得山靈反哺，比人皇活得更久一些。
所以景鬱說南隕城是人皇，肅青是信的。
南隕城手指輕顫，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還說什麼了？”
肅青回憶道：“嗯……還說她將一輩子輔佐人皇，曾經山主與人皇決裂。但是在這裏，人皇為主，她永隨左右。”
肅青皺了皺鼻子，爺爺說的山主似乎不是這麼沒出息的。
“還有呢？”南隕城輕聲音很輕。
以往挺直的身軀已經站不住，半跪在地上，朝著青凰山的方向，身影頹廢。
肅青忙退到流麟身側，努力回憶了會，道：“好像沒有了。就是交代山鬼要幫人皇，百獸要聽金鈴才動，但是山鬼隻認山主，山主還說謝謝我了。
哦，還有，山主大人說，她會讓青凰山重回清明。”
這些都是在山裏，景鬱跟肅青給青紹寧帶路時聊天說到的。
夜幕降臨，天色暗淡。
山林旁邊的三人，一個半跪在地，身軀微微顫抖。
身後站著一高一矮，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兒。
大人一臉崇拜，小孩兒一臉迷茫。
良久，前麵的男人起身，仰頭望著青凰山的方向，喃喃自語，“早就計劃好了嗎？”
他的小七，不要他親手報仇，不要他回想仇恨，甚至不要他親自麵對仇人。
她委曲求全，拚盡全力，就是要在青凰山解決掉青紹寧。
她要他後半生無憂無愁。
真是個急性子。
他是個大男人，他怎麼會怕麵對仇人？
如何要這麼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生怕他因此傷懷。
他的小七，竟是把他當孩子了，保護得這麼周全。
若是景鬱知道南隕城這樣想，一定會回他一句：那可不就是把你當孩子了。
她全方位保護的，是十四年前的南隕城。
十四歲的南隕城，再厲害，也隻是個孩子。
她不懂父母雙亡是什麼感覺，但是她知道南將軍和南夫人是頂好的人，夫妻恩愛和睦，讓南隕城在愛裏長大。
南隕城就算把自己情緒控製得再好，看到青紹寧，也會想起南將軍和南夫人在世的日子。
他會恨，會難過。
親手殺了青紹寧，他也不會開心。
她不想那樣。
她來做這件事就好，她殺了青紹寧。
南隕城不用自己麵對仇恨，也不用回憶，更加不用難過。
流麟聽了肅青的話，看南隕城的樣子，忍住了誇他老大牛逼的話，小聲勸南隕城。
“大哥，你不用太感動，我老大她就這樣，別人對她一丁點好，她恨不得掏心掏肺地還回去。
她對你這麼細心貼心，肯定是因為你以前也是這麼對她的。我老大別的不說，學習能力一等一，你別想那麼多了，我老大決定的事，就是她想做的，誰也攔不住！
而且吧，她肯定有把握，我相信她。我就沒見過她對誰像對你那麼上心過，她得多喜歡你啊，肯定舍不得死的。”
說著，流麟沉默了。
有一句話他不敢說。
當一個殺手有了牽掛，害怕死亡的時候，也就距離他的死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