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隕城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握住景鬱的手,開口:“也許,我該去親自麵對錯誤。”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堯滄蹙了蹙眉,這話的意思是……
“死靈衛為我所屬,曾經……也確實害過無辜……”
“不可能!”
南隕城的話被景鬱打斷,她側過身,直直地看進南隕城的眼底,“我說你沒有,就是沒有。”
“小七……”南隕城眼底閃過糾結、陰鬱。
他曾極力地想讓自己忘記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一切變故,他逼著自己成為攝政王。許多事散在了塵埃裏,他已忘得七七八八。
可是那麼多人前來尋仇,定然有其原因。
或許,連他自己都忘了,在那一年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刻,他真的……做過那些事……
景鬱一拍桌子,很強勢,一字一句道:“南隕城,有的時候,即便是親眼所見的事,我都不信的。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
她手指點在男人的心口,“你骨子裏流的血就是忠義無雙,心懷天下。就算你經曆了背叛、絕望、痛苦,你也不會做出違逆自己內心的事。這一點,你得信我。”
南隕城注視著眼前人倔強又固執的眉眼,仿佛誰敢反駁她說的話,她就要當場發火。
南隕城不由得微微動容,怎會有人如此堅定地信他,比他自己更甚?
年少熱血,他追隨父親打仗,一心隻想用手上的劍保家衛國。
因著南家與景帝的關係,他從未想過要涉足朝堂,南家掌握著東禹全部的兵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他涉足朝堂,即便景帝允許,百官也會反對。
因而,他隻想在戰場上做他的小南將軍。
可一場突變,將他從沙場拽到朝堂,他剛失去了雙親族人,轉而又必須要為仇人守江山。
還未及返回王城,本想在離開戰場時,完成最後一場艱難的戰役,然後履行父親遺命。
可那場大霧中的戰役,將他最後的信仰也摧毀。
他整個人墜進了黑暗,他甚至有些回憶不起來,自己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做了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點點地藏下黑暗,將自己徹頭徹尾地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東禹攝政王。
以國為局,以人為棋,履行責任,行屍走肉。
“南隕城。”景鬱握緊他的手,才發現一向掌心溫熱的男人,此刻整個手掌冰涼。
景鬱心疼了一下,認真開口:“你信我,一定一定要信我。”
她的南隕城,絕不可以失去堅定的自我認知。
她比誰都明白那種內心堅定信念被動搖的感覺,那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是災難。
他們活著,去麵對、去掙紮,都因為內心信念足夠堅定。
所以,無論是她在東禹被三國圍困,還是雪冥在北雪被國主圍殺。亦或是牧野自小在百煉宮成長而不失赤子之心。
都是因為,他們心底的信念足夠堅定。
就算是死,也知道自己為何而死。
可一旦這種信念動搖了,連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都要別人來告訴自己。
那一切,就完蛋了。
安靜之中,雪冥開口:“這一次本尊支持她,難得有一次沒有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