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隕城滿頭是汗,最終還是放棄,他不忍身下人有半分不適。
他低頭,親了親不太清醒的景鬱,她此刻亦是香汗淋漓。
“再等一等。”
他,可以慢慢等。
隻是,那湯,不該喝的。
他親醒景鬱,“小七。”
景鬱半睜眼,長發散在枕頭上,聲音帶著一絲嬌氣,“嗯?”
“手給我。”
長夜漫長,對南隕城來說卻很短,他一遍遍地回味著,鼻尖縈繞不去景鬱身上的味道,甜膩誘.人。
景鬱累了,雖然睡了一下午,可還是昏昏沉沉地,但沒有徹底睡過去。
她聽到南隕城在她耳邊呢喃,“這十四年,遇你之後,方才覺得活著。”
南家滅門,他連屍體都不曾見到,甚至無法去質問先帝,就接到了父親的遺命。
不許他問,不許他查,隻命他守住東禹江山,護衛東禹百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便是自戰場廝殺,也不可能對於滿門被滅而無動於衷。
可父親向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加之那時先帝病重,瑤妃去世,他就已喪了生誌,而今南家如此,先帝更是一病不起,朝政悉數交由他。
幾個皇子不滿,他本也無心管朝政,可先帝寧可打罰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維護他的權利,幾乎將整個國家交給了他。
十四年前,他接下了這個爛攤子,從各國因南家遭難而對東禹虎視眈眈,到現在東禹獨大,他重新撐起南姓。
他踽踽獨行了許久,黑暗中看不到一丁點光亮。
他甚至不知,東禹獨大之後又要如何?即便一統九州之後,又要如何?
他於權勢無心,於爭鬥無心,世間無親無友,唯他一人。
於是,便夜夜不得安眠,偏執地將天下設成一盤大棋,自己為執棋之人,端看棋局風雲變幻,以此度日。
而後雪冥出現,與他對弈,確實讓他多了分樂趣,可卻也無趣。
博弈之中,權衡再三。
終是隻能尋個平衡。
而他曾是沙場戰神,要的就是一次次的勝利,一次次的熱血沸騰,以少勝多,勝負分定,贏者為王。
戰場哪來的平衡,他要的是贏。
因而,那樣的權衡博弈,不得勝局,他隻覺得無聊。
第一次覺著日子有趣該是在清平寺,有趣的人,通透的心,隻簡單幾句交談,就入了眼。
一直到現在,他已越陷越深,這顆心也越來越踏實。
南家獨剩他一人又何妨。
從此以後,南家血脈盡可延續下去。
所愛之人在身邊,便可為家。
曾經那個偏執到可以將自己的手下作為犧牲棋子的南隕城,現如今隻想守著手邊的一切,用自己的能力庇護每個人。
因為景鬱曾跟他說,每一個人的命,都是命。
“小七,謝謝。”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