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昌平嚇得嘴唇發抖,眼神卻驚喜,“攝政王您看,您看,他承認了,他是故意的!”
南隕城掃了椅子上的人一眼,這人總是這樣。
脾氣死倔,最不喜被人冤枉,可被人冤枉時從不辯解,一頭認下,再昂頭與全世界為敵。
驕傲又孤獨。
科舉時是如此。
餘江那次,也是如此。
第一次,他坐視不理。
第二次,是他一手造成。
第三次……
南隕城居高臨下地看著何昌平,“七王爺故意傷你。”
“是,就是他!殘暴無道,東禹之災啊!”何昌平激動得嗓子都啞了。
南隕城麵色不變,語氣輕描淡寫,“便是故意的,又如何?”
“什……什麼?”何昌平以為自己聽錯了,“攝政王您……”
“本王說,七王爺故意傷你,又如何?便是殺了你,本王也有的是辦法平息。”
語罷,南隕城從景鬱手上拿過匕首,刺進何昌平另一條腿的後膝蓋,還轉了一圈。
何昌平嘴唇發白,額頭冷汗直冒,嘴巴卻因為被牧野堵住,發不出聲音,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
等疼勁過後,何昌平仍舊不敢置信,聲音無力道:“他可是皇室中人啊,他要害你的,攝政王,他要害你的!”
牧野忍無可忍,拿過軟榻上枕頭一下下砸在何昌平腦袋上,“關你屁事!關你屁事!我景兄幹什麼關你屁事!還傷你,殺了你都是輕的,小爺把你做蟲人,讓你天天吃蟲子,還說!還說!”
一旁,雪冥也是很嫌棄,“何必廢話那麼多,一刀殺了便是。”
景鬱哭笑不得,心底卻湧上一股暖流。
她曾經被人視作洪水猛獸,反正壞事都是她做的,辯解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選擇全部認下,還能讓那些人更加害怕她。
她沒有同伴,她隻有自己。
現在……
景鬱想,臭味相投這四個字大抵能形容他們幾人。
這三個人,壞起來,比她壞多了。
被冤枉應該辯解,應該澄清,然後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可這幾個人,卻是比她還霸道不講理。
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
對於景鬱來說,這是她有生以來聽到最暖心的話。
有人替她認下,她反而不想被冤枉了。
她彎腰俯身看狼狽不堪的何昌平,“知府大人,挑撥離間這一招省一省。說我暴虐無道是吧?那你好好記著自己犯了多少罪行,再來與我討論暴虐這兩個字。”
她衝門口揚聲喊:“喬仞!”
喬仞扶著喬縣令從大門走進來。
身後跟著一眾身體還算康健的難民,雖然已經換上了新衣服,可他們仍舊麵黃肌瘦,露在外麵的手,瘦得隻剩下骨頭,表麵薄薄地一層皮。
年輕人尚且如此,更別說老人和孩子,好多因為餓了太久,到現在還隻能喝粥緩食。
景鬱把椅子推到喬縣令身後,衝喬仞揚下巴,“開始吧。”
喬縣令戰戰兢兢地,連連拱手,“攝政王與七王爺在此,下官不敢坐。”
喬仞扶著他坐下,道:“父親坐吧,攝政王與七王爺,都不是在意這些虛禮之人。”
隨後,他目光陡然淩厲,盯著何昌平,“此人罪狀罄竹難書,今日一一數來,隻怕是說到天黑也說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