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停在景鬱身後的位置,狐裘圍裹中,是雪冥那張飄然出塵的臉。
景鬱嗬了一聲,“你鼻子還真是夠靈的。”
雪冥將藥丸扔還給她,“開陽丸,上不得台麵的玩意。”
“有什麼作用?”
雪冥掃她一眼,看了眼熱油沸騰的鍋。
景鬱認命地給他夾了一碗肉,“來,大爺,您慢慢吃。”
雪冥吃相優雅,卻吃的很快,眼底帶著一絲滿足,跟平時裏的清冷孤高不同。
牧野見不得景鬱對別人好,氣鼓鼓地把擠到景鬱身邊,“景兄,我聽說過開陽丸。聽說是南疆一支旁係研究出來的東西,特別惡心。”
他身體往後仰了仰,想是故意讓雪冥聽到一般,“聽說那東西是給快要死的人吃的,吃完之後能回光返照三日,三日到了還可以再吃,人可以一直活著。不過最多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必死。而且死相很慘,從內到外開始腐爛,外麵還好好的,其實裏麵已經長蟲了,就從鼻孔裏往外鑽……”
景鬱連忙阻止,痛苦地捂著胃,“我謝謝你,不用這麼仔細。”
過了會,她問:“等等,你不是說他每天晚上都吃?那代表著什麼?”
牧野撓了撓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聽說時隻是當故事一樣聽,怎麼會再去深究。
這時,雪冥慢條斯理道:“代表著他快死了,最多十日。”
牧野冷哼,“誰不知道似的?把那玩意當飯吃,當然是要死的。”
景鬱拉了牧野一把,雪冥性子古怪,脾氣又不好,這樣跟他說話,他會發火的。
可神奇的是,雪冥居然沒有發火,反倒耐心的解釋,“同樣是死,卻是有不同的死法。三日一服,一月後死還能保個全屍,但若日日服用……”
他視線落在沸騰的鍋中,“便如同這鍋中肉,時間久了也會煮爛,最後變成一塊一塊的碎肉,裏麵的每一寸血肉都充滿著……”
“停!”景鬱筷子一扔,“能不能聊點有益身心健康的?”
雪冥根本不理她,隻接著道:“……最後變成腐蟲的溫床,直到屍骨無存。”
還讓不讓人吃肉了。
牧野不服氣地冷哼,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臉上表情凶狠卻還帶著一些稚嫩。
雪冥整個人裹在狐裘中,打量牧野良久,忽地開口:“夢欲樓樓主,聽聞被南隕城滅了樓,想不到樓主居然還在這裏吃喝玩樂,本尊可有些大開眼界。”
牧野後腦勺對著他,“我遲早會殺了南隕城!”
剛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下,景鬱斜眼看他,“多能耐啊,你殺得了他嗎?”
牧野揉了揉腦袋,悶聲嘀咕:“上一次在南山趁他醉酒時出手,差一點就成功了的!”
景鬱歎氣:“聽我一句勸,南隕城這人城府太深,你把握不住。他都敢把你放在東營,就是算準了你飛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拍了拍牧野的腦袋,“小猴子,好好待著等唐僧帶你去取西經吧啊。”
這時,雪冥突然道:“樓主想殺南隕城,不若與本尊合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南隕城若死,屍體給你,東禹歸本尊,如何?”
聽到南隕城跟死掛鉤,景鬱心底突然生出不喜,涼涼道:“我警告你們兩個啊,南隕城是我的……”
牧野與雪冥同時看向她,一個滿眼震驚,一個眸底帶著探究。
景鬱咬了下舌頭,改口:“南隕城好歹是我東禹的攝政王,你們當著本王的麵一個要殺人,一個要占國,怎麼我這麼沒有存在感嗎?”
雪冥清冷的眸子閃過一抹譏諷,“東禹皆知攝政王,又有何人知你七王爺?他殺你兄長,奪你皇權,你竟想保他不成?”
景鬱挑眉看雪冥,“想離間啊?”
雪冥不屑地冷哼,“你與南隕城勢同水火,何需本尊離間。”
景鬱撐著臉,往雪冥的方向挪了兩步,“雪主大人,好歹吃了我的肉,問你個問題唄,你為什麼一定要搶東禹?”
雪冥皺眉遠離她,“攻城略地、擴張版圖、生性好勝、北雪主九州,七王爺覺得哪個理由好,就是哪個。”
景鬱搖頭,“可我覺得哪個都不是,你說的所有理由,什麼好勝、擴張北雪,要北雪國主宰九州,都應該從你北雪國周邊的國家開始侵占。”
她指了指天上的星空,指向最右,“那邊是你北雪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