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代麵皮漲紅,把麵前的桌子拍得啪啪響。這個阿巴亥除了狐媚子的手段,最會的就是一手殺人誅心,在她傷口上撒鹽。
富察·袞代臉色鐵青兩眼直勾勾看阿巴亥,眼神怨恨地快要化為實質:
“夠了,阿巴亥!依我看,你分明和烏拉部關係緊密,如今烏拉部公然挑釁建州,主動出兵,這裏麵說不準就有你通風報信的功勞!”
“天呐,富察福晉何出此言呢?”
阿巴亥抬眼瞥去,便是一怔,先是矯揉造作地捂住嘴,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這話從何說起呢?妾身可擔不起這麼重的罪名。”
袞代看著女人不走心的表演,聲音中都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自顧自地問責:
“你是布占泰的侄女,都說血濃於水,烏拉部和建州總有選一個吧?阿巴亥,你說這可怎麼選呢?”
袞代的話意味深長,句句都是陷阱,豈料阿巴亥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她露了一個笑臉。
看得袞代一懵,不知道瘋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阿巴亥才不管她心裏的那些小九九,咳嗽一聲,對袞代笑著說道:
“瞧富察福晉說的什麼話?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自打嫁到建州,烏拉部就和我沒有半分利害關係。哪裏談得上什麼幫不幫呢?您說是不是?”
袞代都快被這個女人的冠冕堂皇給氣死了,她也是佩服阿巴亥人前人後的兩張麵孔。
女人鳳眼眯起,冷然出聲:
“行了,裝什麼?!舒爾哈齊都看在姻親的份上束手旁觀了,更遑論布占泰是你的親叔父?聽說代善還在戰場上消失了一段時間 留下大阿哥一個人被砍了好幾刀。”
“你說,下次代善阿哥作為烏拉部的女婿,會不會變得和舒爾哈齊一樣無所作為呢?”
阿巴亥實在想堵住袞代那張沒把門的嘴,眼神徹底沉下來,半晌後氣得和袞代一樣直拍桌子:
“別人我不知道,但在我這兒,絕對沒有二心。”
“嘁……”袞代翻了個白眼。
“姻親又如何?代善必定不會和舒爾哈齊一樣背叛大汗,背叛建州,今日不會,日後也不會。”
阿巴亥眼裏帶著一股狠厲,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袞代的方向看得對方心裏發麻,“希望福晉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很不喜歡。”
接著起身轉身離開。
隻留下袞代一個人坐在原地靜靜發呆。
花園假山的另一邊,背陰處。
“大汗,您看這——”
努爾哈赤擺了擺手,笑著低頭離開,“不用管,我們也走吧。”
他自小就生活在爾虞我詐裏,更何況如今所處的位子好比一塊肥肉,讓人虎視眈眈。
一般人說話是真是假,大多瞞不過他的眼睛。
而顯然,阿巴亥的話半真半假。
但不可否認,這個兒媳婦看起來倒是比優柔寡斷的代善更有野心和能力。
他倒是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建州裏有這麼多的藏龍臥虎。
還有舒爾哈齊,心大了,被明朝的花言巧語迷昏了頭。
努爾哈赤摸了摸蓄的胡子,眼裏露出些神秘莫測的情緒。
褚英和代善很快回來了,另外帶回來的還有蜚悠城的三千部眾。
褚英憑借赫赫戰功被封為“阿爾哈圖圖門”,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找伊哈娜聯絡感情。
也不知道他出走的兩個月,伊哈娜可否想過他一星半點?
還沒進門,隔著院子,遠遠就聽見女子銀鈴一般的笑聲,褚英快咧到後腦勺的笑猛然一僵,糾結斟酌了半晌才虎虎生風地踏進房門。
“伊哈娜,我來看你了——”褚英笑眯眯地在水盆裏淨了手,然後一屁股坐在伊哈娜對麵——旁邊的親密位置已經被塔娜捷足先登。
話語裏流露出連褚英自己也沒覺察出來的委屈巴巴。
塔娜恭恭敬敬地向大阿哥行禮,她在禮數上向來挑不出什麼錯處,暗地裏卻偷偷翻了個白眼。
別以為她不知道大汗和大阿哥這對父子一個個對伊哈娜圖謀不軌,不過也難怪,這麼美麗動人又霸氣側漏的女將軍誰會不心動?
沒看見她那個在感情上蠢笨無比的哥哥,也三五不時一副丟了三魂七魄的模樣。
不足為奇,不足為奇,畢竟……誰讓連她一個女人也把持不住這如斯美人呢?
不過……塔娜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在出征兩個月,顯得愈發滄桑粗糙的褚英身上,隨後果斷撇開了頭。
有時候,塔娜真想掐著手指頭好好算算,這些臭男人們都哪兒來的自信,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哪裏配的上伊哈娜?
此後若幹天,塔娜不僅沒有收斂,找伊哈娜的頻率反倒是是肉眼可見的提高,雖然大多數是和褚英在伊哈娜的院子裏互懟,伊哈娜偶爾賞臉托著腮饒有興味地看。
時間緩緩推移,為蜚悠城籌備的宴會也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