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一年,輝發城。
距離大明邊境數百公裏的輝發河靜靜流淌,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
一個身披軟甲的小兵揚起鞭子,撕裂凜冽的空氣,身下棗紅色的駿馬迅速朝大殿奔馳而去。
“報——”
“啟稟二貝勒,古勒山一戰九部聯軍大敗,大貝勒…大貝勒生死不知。”
大殿內,數道狼性的目光不約而同彙集到上首,大馬金刀跨坐的女子身上。
其中一個魁梧強壯,梳了滿頭小辮子的輝發壯漢猛得捶了捶結實的胸膛,一開口就是嘲笑:
“拜音達裏這慫包玩意兒,無腦的莽夫!哼,最會窩裏橫的窩囊廢,到了外麵就被人揍得屁滾尿流。”
“就是啊!九部聯軍都打不贏努爾哈赤,不是廢物是什麼?”
“二貝勒,你拿個主意,就說該怎麼辦吧!我們自然都聽你的。”
說話的人動作粗狂,但眼裏的恭敬卻做不了假。
伊哈娜掏了掏耳朵,整天被這幫壯漢在耳邊吼來吼去,她這耳朵也實在是遭了殃。
一口一個莽夫的叫囂,瞧瞧他們那一根直腸子的熊樣,怪不得最後被人家給揍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連輝發古城都被一個建州女真占為己有。
“拜音達裏肯定還活著,他最是惜命,雖然打仗不行,但手段陰狠,論起逃命的本事不會有人比他還厲害。不用讓底下的兄弟特意關照,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至於建州女真……”
伊哈娜單手支起下巴,軟嫩的麵頰配上甜絲絲的聲音卻讓底下一眾知根知底的手下齊齊打了個冷顫:
“派幾個機靈的兄弟探探情況,我要知道古勒山一戰發生了什麼。”
幾個小辮子聞言抱了抱拳,站起身來,魚貫而出。
整個大殿再次恢複寂靜,隻剩下伊哈娜和跟前伺候的貼身丫鬟舒舒雅。
這一世,伊哈娜投胎成了海西女真一支,輝發部首領王機褚的孫女。
王機褚死後,孫子拜音達裏連殺叔父七人,自立貝勒,踩著至親的骨血上位。
伊哈娜剛穿過來就麵臨父母雙亡的困境。
隻可惜拜音達裏空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
近年來輝發部愈發凋敝,拜音達裏昏庸無能,一心享樂,他的兒子也有樣學樣,一身腱子肉唬人的本事不少,實則是一幫窩裏橫的酒囊飯袋。
輝發部的實力一躍成為海西女真部落中墊底的存在。
若不是南邊的建州女真威脅到海西女真整體的利益,其他部落,諸如葉赫部烏拉部早就忍不住取而代之。
如今大明北邊,女真各部紛爭不斷。
努爾哈赤作為後起之秀,憑借祖上的十三副遺甲起兵,十年統一建州女真,磨刀霍霍,伺機而動想要一統女真各部。
於是,萬曆二十一年,葉赫部首領布寨決定先下手為強,糾結海西女真科爾沁蒙古等一共九部組成聯軍,同努爾哈赤麾下的壯士在古勒山展開激戰。
拜音達裏作為輝發部的首領,帶領自己的一隊親兵跟在布寨後麵。
誰知道氣勢洶洶的九部聯軍沒一個能全須全尾回來?
不過,伊哈娜還要感謝拜音達裏這麼爽快去討伐努爾哈赤。否則她的奪權怎麼會進行地這麼順利?
沒錯,在拜音達裏帶領一眾親部征戰古勒山期間,伊哈娜作為拜音達裏的堂妹成功將勢力從暗處轉到明處,有樣學樣,也自立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