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林嬤嬤,據說曾經伺候過已故的孝賢純皇後。
“哦?”
伊哈娜感興趣地眨眨眼,開始在心裏腦補地厲害。
林嬤嬤見毓妃娘娘滿臉寫著感興趣,這才從腦海中挖出來曾經的記憶,緩緩開口:
“這種鹿尾絨毛曾經在關外種植了大片,當初太祖皇帝打天下時還沒有什麼金線銀線,八旗人隻是用鹿尾絨毛搓成線縫製成衣物的裝飾。”
“而最近一次用到鹿尾絨毛的人,是已故的孝賢純皇後。”
林嬤嬤心裏風起雲湧,愈發覺得皇上無緣無故送來鹿尾絨毛頗為蹊蹺。
毓妃娘娘隻是漢人,哪裏知道這滿人才會用到的鹿尾絨毛?
“皇上早年提倡節儉感念先祖恩德,孝賢皇後就親手用鹿尾絨毛搓成的線縫製一個荷包,皇上一直帶在身上。”
伊哈娜咂了咂嘴,狀似感動地讚歎了一下孝賢皇後的賢良淑德,瞧著這些現成的鹿尾絨毛又蹙起眉頭:
“所以,皇上這意思…是讓本宮也給他親手做一個荷包?”
林嬤嬤沒有出聲,她覺得……應當是這個意思,皇上甚至還隱晦地把毓妃娘娘同先皇後放在一起對比。
陰雨天,鹿尾絨毛,令妃,處處都和孝賢純皇後有關。
林嬤嬤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暗暗心驚:
毓妃娘娘手藝如何先不提,這活人又哪能比的過死人?
伊哈娜滿頭黑線,以為單方麵替她做決定的乾隆腦殘的很。
她憑什麼要用保養的滑溜細嫩的雙手搓鹿尾絨毛,穿針引線地做女紅?
蘇老爹那麼疼她護她,她都沒來得及縫製一個荷包,這個皇上怎麼回事?
莫不是暗示她要和孝賢皇後那樣對他掏心掏肺,最好死了兩個兒子也能笑一笑說聲沒關係?
伊哈娜理都沒理,飛快地脫掉鞋襪上床,理直氣壯地一掀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包裹住。
水仙看著自家娘娘破罐子破摔,準備倒頭睡覺的模樣驚呆了。
但是按照娘娘的脾性,想讓她心甘情願老老實實地從被窩裏爬起來給皇上繡荷包…恐怕太陽得從西邊出來。
可就這麼置之不理…水仙反射性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腦袋,後怕到猛搖頭。
猶猶豫豫地想了半天,這才期期艾艾的開口:
“娘娘,奴婢的繡工還不錯,要不奴婢替您繡一個荷包?”
伊哈娜迷迷糊糊的腦袋混沌一片,好容易想明白水仙說的是什麼意思,不耐煩地開口:
“不用多事。”
承乾宮重新陷入一片靜謐。
跟以前一樣,乾隆輕輕鬆鬆地進了承乾宮內殿,揮退下人,沒讓人稟報。
廊庭外陰雨綿綿不絕,內殿隻留下一盞昏暗的宮燈,隻能隱隱約約看清床榻上凸起一個小小的鼓包。
乾隆緩步走進內室,瞧著整整齊齊沒有半分變化的鹿尾絨毛,原本因為中途改道儲秀宮的心虛蕩然無存。
行走間的下擺擰著淩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