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醫候在旁邊,生怕太後娘娘再一個生氣,把另外半條命也搭進去。
“哀家的淑元,皇上不孝,你瞧瞧他狠心地把我關在這兒不聞不問!”
方太醫恨不得捂住耳朵,奈何這話還一個勁地往腦子裏鑽。夭壽啊!他可一點不想被這母女倆拉上賊船。
瞧瞧這話說的,明明是自己中風下不了床,反倒是轉頭怪罪皇上關她禁閉。
方太醫按捺不住心裏的腹誹,幹脆蜷縮起身子恨不得整個人埋進慈安宮的地縫裏。
“哀家才是他的生母,拚了半條命生下來這麼一個狠心的討債鬼。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皇上的命也挺苦的,攤上了這麼一個拎不清的親娘。
“你說說,哀家是太後,怎麼就不能和先皇合葬?!都是太後,憑什麼錢氏那個老東西就能葬在裕陵!”
憑什麼?就憑人家是皇後,你隻是個妾。
“還有萬氏那個賤人,和錢氏一樣都是狐狸精,把深兒迷的五迷三道,連給哀家侍個疾都護的嚴嚴實實。
還有我的翠兒,最是周到,可憐見的,人都讓萬氏給我打發出去了!”
唉,民間有些講究的人家都不會讓挺著孕肚的兒媳伺候婆婆,生怕過了病氣。
這皇宮六院這麼多太監宮女,一天輪一個也能伺候到把太後送走。
重慶公主哭得眼淚汪汪,心疼地不行。
“皇上怎麼能如此?您為父皇生兒育女,憑什麼不能和父皇合葬?就算錢太後之前是皇後,也不掩蓋她無法生育的無德!”
“就憑父皇生前留下的遺旨!”
朱見深本來抱著重慶能夠說服想一出是一出的母後,沒想到反倒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可能!你父皇怎麼能這麼偏心——!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的,連死了都還護著!”
周太後崩潰地哀嚎,死命掐著握著重慶公主的手。
眼看一口氣又要上不來,方太醫也不再裝死,綠著臉衝到床榻前,幾根銀針一甩,整整齊齊地紮在周氏的身上。
相貌俊麗一副文人書生模樣的周景跟在後麵跨進門檻,尷尬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朱見深控製住黑臉的趨勢,長呼一口氣,看在周太後還病著的份上不願意和她計較。
好言相勸:“母後,父皇下詔隻願意和錢皇後合葬,陵寢都沒有安排您的地,您非得上趕著做什麼?!”
周太後半點沒有被安慰到,眼珠子被氣得鼓鼓脹脹,額頭上冒出一根根青筋。
明明是她的兒子登上了皇位,憑什麼錢氏還要被尊為東宮太後壓她一頭?
憑什麼她有兒子傍身,都爭不過錢氏那隻不下蛋的母雞?
憑什麼先皇隻能看到錢氏為他哭瞎了眼,卻看不見她們一眾妃嬪的苦楚?!
憑什麼?
憑什麼!
她不甘心!
重慶公主也急了,一骨碌爬起身指著皇上的鼻子開罵:
“不是,你都是皇上了,怎麼就不能讓父皇和母後合葬?你為了那個女人都敢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為了母後違背祖製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