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但這一次卻將小心思藏起來了。
問出口的話，實在太羞恥，不符合他的年紀。
“你應該知道，我曾死過一次。”
聽到這句話，蓮止麵色一正，蹙眉點頭。
“在我死而複生，魂兮歸來前，我在渾噩中看了一個話本子。”
藥晚沉眸幽幽道：“話本子裏的主角叫葉龍辰，他奪景國氣運、得天命劍骨、收服龍尾金烏，踩著最強仙三代，斬殺了所有域外邪魔，證道成仙。”
蓮止目色驟厲，死死盯著藥晚。
藥晚眸色平靜，眸底不掩嘲色，一字一句道：“在那話本子裏，世間女子無不為他傾倒，成為他後宮中的一員。”
“話本子裏，沒有曌國女帝，沒有百竅納疾的醫仙……隻有為了複活自己師姐，成為他褲下之臣的四個可憐女子。”
“同樣的，藥晚在話本子裏，也隻是個早已死透的工具屍，盛放天命劍骨的容器。”
“而葉龍辰這位主角身邊最強的左膀右臂之一，便是枯血河少主。”
藥晚抬眸看向蓮止：“這個話本子，可笑吧。”
“可笑。”蓮止眸色幽沉，他看著藥晚，心裏掀起滔天巨浪，紛雜念頭在腦海中瘋長。
殘缺的記憶，隨著藥晚的陳述，一點點清晰起來。
“晚晚……”蓮止聲音有些幹澀：“你是第二個給我講話本子的人。”
藥晚先是一愣，瞳孔顫了下：“還有誰與你說過這種話本子？”
問題一出，她心裏已有了答案。
“疾犀？”
蓮止閉上眼，輕輕頷首。
他的頭很痛，腦海裏是支離破碎的記憶，他腦子裏像是有一層厚厚的石壁，記憶隻能如水珠般，一點點，一滴滴艱難緩慢的滲出。
他記得，疾犀曾給他講過一個類似的話本子。
隻是那個話本子的主角不叫葉龍辰，而那個話本子的名字叫《成仙》。
那是一個天道成偽，以蒼生萬物為畜的故事，一個個羽化飛升的修士都是偽天養肥的口糧。
它會選擇最優秀最鮮美的那一隻畜糧，為其打開天門。
於是乎在萬年前，蓮止親手劈碎了那道天門，讓那偽天再無嘴可張。
冥冥中有什麼在指引著後繼者。
就如藥晚說的那句話。
萬物生靈自會找到它的出路。
蓮止與藥晚凝視著對方，他們之間隔著萬年時光，而這一刻，蓮止在藥晚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就如那日她所言的。
後繼者會一直在。
她就是他和疾犀的後繼者。
蓮界裏，無數蓮花悄然綻放，幽然飄入從藥晚腳下蜿蜒出的長河之影中。
蓮止的心頭倏然狂跳了起來。
是那顆從蒼梧山中帶回的蓮子在歡騰跳躍。
而這一次，蓮止清醒的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欠揍無比的聲音。
“阿止，師兄我選的這個後繼者，怎麼樣啊？”
——阿止。
這一聲，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