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止眼底的霜雪笑容,他看向藥晚,抿了抿唇,似開心,又似難過:“剛剛才殺了那群老虎,今夜妖國皇都肯定會戒嚴,再去塗山家會很冒險。”
“你想殺他們,不是嗎?”
“我想,你便幫我嗎?”
藥晚奇怪的看著他:“你不也一樣,我想殺誰,你不問緣由照樣幫我。”
蓮止露出笑容,笑的很開心。
他衝藥晚伸出手,道:“我想先把青丘府重新布置下,藥晚你陪我吧。”
藥晚看著他的手,雖然不解為何布置青丘府還要手拉手,但她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小蓮花明顯很難過,隻是握手安慰,這要求並不高。
兩人牽手走在青丘府內,蓮止不時往地上滴一滴鴻蒙靈液,一拂袖,所過之處,萬物瘋長,枯死之物重新煥發生機,原本荒蕪之景正被綠意和繁花點滿。
藥晚發現他對青丘府的地形很熟。
蓮止忽然道:“妖族都以為青丘女帝蘇三七繼承了上古血統,其實,她本體就是隻雜毛狐狸。”
藥晚怔愣:“雜毛狐狸?”
“嗯,就最尋常的野狐。”蓮止的手放在一棵枯樹上,源源不斷的生機湧入枯樹內,他輕聲道:“她出生普通,來曆普通,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族抓走倒賣為奴。”
蓮止輕聲說著蘇三七的過往,歎氣:“狐狸也是個記仇的,想來她弄出奴隸樓,就是為了報仇。”
藥晚靜靜聽他說著,沒有打斷。
枯樹在蓮止手裏煥發生機,他看著這棵桃樹,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疾犀坐在桃樹上戲弄小狐狸的樣子。
“青丘府是一件禮物。”
蓮止輕聲道:“是一個人送給蘇三七的,裏麵的一景一物都是那人親手打造,微縮了青丘之景。”
藥晚眸光微動:“是娃娃等的那個人嗎?”
“嗯。”
“所以,他還是青丘女帝的相好的?”
蓮止失笑,看向她:“別聽小塗山胡說。”
藥晚笑了笑,沒再追問。
蓮止卻告訴了她答案:“是同伴。”
記憶的拚圖在他腦海裏顯影。
他和疾犀曾走遍五洲,曾救下過一隻雜毛小狐狸,小狐狸跟著他們走南闖北。
但小狐狸最後還是選擇留在了自己的族群裏。
分別那日,疾犀拉著他造了這青丘府。
雜毛小狐狸挖坑,他種樹,疾犀在旁邊啃桃子。
他記得小狐狸說過:
——二爹,我以後若是找不著相好的,你便把大爹綁來賣給我,我按最高市價收。
——二爹,咱們不是人的不講人的規矩,主打一個隨心所欲,看著點大爹吧,他仇家太多了。
——二爹,以後你倆在人族地界混不下去了就來找我啊,我罩著你們!
蓮止看著當年種下的桃樹,桃樹死而複生,可故人……
蘇三七已修出九尾,活上個幾萬年都不成問題,怎就死了?
死了不過五百年,青丘狐族便氣運凋零,族中子弟成如此模樣。
藥晚感覺蓮止握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她看到了他濕漉漉的眼,衝她扯起的笑容是那麼勉強和難過。
“可以幫幫我嗎?”蓮止輕聲道:“我忘記了許多人,許多事,但你能幫我記起來。”
“怎麼幫?”
蓮止緊握著她的手,“我想與你一直結伴。”
與藥晚結伴同行後,他想起了疾犀之死,想起了娃娃,想起了蘇三七。
他不知道自己還遺忘了哪些,但藥晚就像一把鑰匙。
藥晚反握住他的手,失笑道:“咱們本就是同伴,你這請求,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蓮止卻搖頭,認真道:“起初我為你而來,是為報恩,之後結伴同行,是為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麼。”
“但若我接近你,與你結伴,由始至終都懷揣著某種目的,不論這目的的好壞,這樣的‘同伴’都太不純粹。”
“藥晚,我想做你的同伴,便該將一切如實以告,但我身上的一些過往,卻難坦白。”
藥晚靜靜聽著,她在那雙桃花眼眸裏隻看到了一片澄澈與內疚。
真是一朵……
對自己道德要求極高的小蓮花。
“那也巧了,我也想做你的同伴,但我身上也有許多秘密,難以坦白。”
藥晚衝他笑著:“怎麼辦呢?要不咱們先湊合湊合,張三李四,半斤八兩。”
蓮止眼裏生出光熱,他笑的極為好看。
“藥晚,你真好。”
“小蓮花你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