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剛剛下過一場大雪,禦花園裏景色從鬱鬱蔥蔥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那些原本還想在這個季末綻放一次的花朵,全都被厚重的白色雪粒覆蓋,看起來倒也是另外一種凋零的淒美。
這場雪下的太突然,才入秋,百姓才開始收農田的作物,卻是在第二天早上起來後,田裏被積雪覆蓋,這個提早到來的冬季,恐怕又會有許多的災民了。
不過這場大雪,對於生活在皇宮中的小皇子小公主來說,卻是他們喜歡見到的。
禦花園的石子路被宮女太監清掃了幹淨,隻留了道路兩旁的雪景讓宮中的貴人遊玩觀賞。
三皇子穿著他母妃找出來的貂皮小襖,白嫩的臉蛋因為低溫的緣故印上了粉紅。
他並沒有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樣在雪從裏奔跑嬉鬧,而是猶如一個局外人一樣,嘴角帶著淡淡的淺笑,看著他們打鬧。
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監小栗子微微抬眼看了下,輕步上千,將手中捧著的狐皮披風披在他的肩上,彎著腰,低眉順眼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主子爺,天涼,您身體不好,娘娘囑咐了不讓您在外麵站太久了。”
三皇子殷天齊好似沒聽見身後小栗子的低語,眼神專注的看著不遠處的雪景。
他病了三天,可是急壞了他的母妃。
至於他為什麼生病,宮裏的陰私事兒還少麼,母妃的手腳也不幹淨,他隻不過是不想在這快到年根兒底下的時候被其他人害了,才算計了自己一次而已。
這話要是跟母妃說了,怕是又得一陣大呼小叫。
生在皇宮裏的皇子皇女,有幾個真的如外表一樣天真可愛,別說他才七歲,就算他隻有七個月大,該防著的也得防著。
保不準他母妃哪天為了博得他父皇的寵愛,來一出喪子博同情的戲碼。
這可不是他亂說的,大皇兄不就是他母妃親手悶死的麼?那女人沒了第一個兒子,很快有了第二個兒子,還從貴妃的位置爬到了皇後。
這事兒估計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的人知道,那天要不是他躲的快,估計也會被現在的皇後一起收拾了。
子嗣對於女人來說,從來都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讓皇帝來到她們的宮裏,留住皇帝的身,然後才是留住皇帝的心。
小小的人嘴角勾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卻比這冬雪還要冰冷,書房裏的太傅教的那些帝王之道有什麼用?他一直堅信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你人都被別人玩死了,還講什麼以後?
小栗子在一旁冷不防的看到了殷天齊的側臉,頓時嚇得一哆嗦,好懸跪倒在硬邦邦的石子路上。
他早就奇怪了,他們爺的身體一向很好,平時跟著各位將軍學拳腳功夫,磕著碰著是常有的事情,更是經常風裏來雨裏去的,也沒見著他們家爺有個頭疼腦熱的。
前兩天隻不過是沐浴過後沒有及時的擦幹了頭發,居然就染了風寒。
現在想來,估計著是爺那天晚上特意讓他去煎的那碗補氣養身的藥有問題。
殷天齊轉過身體正對著低頭而立的小栗子,輕聲詢問道:“小栗子,跟著爺幾年了?”
他的聲音還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卻是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
小栗子一下子就雙膝跪地,腿骨磕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砰地一聲。
臉色一白,卻是忍著劇痛,哆哆嗦嗦的回道:“回,回爺的話,兩年了。”
殷天齊點點頭,攏了攏手中的銀灰色兔毛護手,腳踩繡房的宮女手工製作的千層底毛絨靴子,抬腳到他身邊站定。
“小栗子,要想跟著爺,首先要學會一點,你可知道是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