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明看著南宮易手,白色的月光照到他的臉上,也許是相處久了對他有些了解，他看起來也沒有了初見時的陰鬱,甚至眼睛裏還有細碎的光斑，讓他看起來比平日裏要柔和得多。
“你呢,你下午為什麼也喝酒了？”南宮易手沒忘記他方才說的話。
楊月明歎了口氣，也躺了下去：“心煩。”
南宮易手側頭看他,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楊月明的側臉，他的臉部線條流暢,下巴有些尖，眼角細長,眉目間盡是說不出的風流。
月光皎潔,在他的臉上攏起淡淡的光暈,直如天人。
南宮易手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去撥他的發絲。
楊月明側過頭來：“做什麼？”
夜風輕拂，將他的鬢發吹到臉上，雙目如星，卻帶了一絲沒散去的醉意與慵懶。
南宮易手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風聲響動，遠不及心跳如雷。
“這裏月亮挺漂亮的。”楊月明突然說道，南宮易手這才愣愣地轉頭去看天上。
寒沙鎮地處西北，往西就是邊陲大漠，視野蒼茫遼闊，月亮清冷而明亮，比起中原地區多了幾分蕭瑟之感。
南宮易手看著那個孤零零的月亮，卻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的月亮才是真的美。”楊月明道，“有機會帶你去看。”
“嗯。”南宮易手輕聲應道。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楊月明問道。
如果在今晚之前，南宮易手大約是繼續漂泊，四海為家，然而此刻，他卻有些厭倦孤身上路的日子，轉而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也沒想好，本來想娶個美人，然後帶著發財一起回家的。”楊月明歎氣，“現在美人是娶不到了，發財也要離開我了，人生怎麼就這麼坎坷呢。”
“你想成親？”南宮易手手上一緊。
“最近沒那麼想了。”楊月明鬱悶道，“本來聽說江湖有四大美人，還挺多期待的，沒想到一個比一個坑爹，一個個頂著張那麼漂亮的臉，盡幹些男人才會做的事，這世道還能不能好了，我都要被她們逼斷袖了！”
南宮易手低聲道：“若有情，斷袖倒也無妨。”
楊月明囧道：“你不愧是遊走在是非邊緣的殺手，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還真是看得開。”
南宮易手卻不接話了。
“不過你說得對，如果有情有意，斷袖也沒什麼不好。”楊月明咬牙切齒，“總好過……唉……”
總好過被當成替身。
“殺手，你帶我下去吧，我想去勸勸發財，我舍不得他。”
南宮易手沉默地起身，抱住他往下一躍，待他站定才鬆開了手。
“今晚謝謝了。”楊月明說道，便徑自往任小刀的房間裏去了。
南宮易手看著他走遠，直到他拐進走廊的另一邊再也看不到，這才躍回屋頂上，看著那兩壇子沒喝完的酒，卻再沒有了喝酒的心情。
就像楊月明說的，喝得再多，也不能改變什麼。
“發財，開門。”楊月明敲門，“發財，我們來談談人生。”
結果半天也沒有動靜，楊月明推了一把，門便開了，月光照進屋裏，空無一人。
“這麼晚還不回來。”楊月明進了房裏，點燃蠟燭，在裏頭轉了一圈，最後坐到了他的床邊上，床頭還放著任小刀的包袱。
“包袱都收拾好了，真沒良心。”楊月明撇撇嘴，帶著一股小小的憤怒拿起他的包袱用力抖了幾下，“叫你走！”
包袱皮被抖開，裏麵的東西都嘩啦啦掉了出來，不過都是一些衣物，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真是個窮鬼。”楊月明踢了踢那堆衣服，“連張銀票都沒有，離開我肯定肉都沒得吃。”
楊月明剛想著是不是應該高價引誘任小刀留下，就見被踢開的衣服下露出一支珠釵。
赫然是玉偷香送給他的那支。
楊月明不可置信地先摸了摸自己的腰封跟袖兜，什麼都沒有，這才撿起地上的珠釵。
楊月明呆呆地看著那支珠釵，難以相信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任小刀竟然偷了自己的東西，或者，這才是他原本的目的。
這時任小刀剛好回來，他一推開房門，就見自己的包袱被丟了一地，楊月明坐在床沿上，手裏拿著玉偷香的那支珠釵，臉色簡直不能更難看。
任小刀心中一驚，內心思索著該怎麼像楊月明解釋，就見楊月明對自己招招手：“發財，你過來。”
任小刀見楊月明語氣淡然，並沒有暴怒，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慢慢走到他麵前。
楊月明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任小刀靠近。
“那個，老板，我……”任小刀臉上堆笑，但是他話未說完，楊月明突然暴起往他身上一撞，直接將他撞翻在地。
“騙子！小偷！”楊月明壓在任小刀身上，拳起腳落，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