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筱望著手中的繡件發呆,繡花針遲遲未曾落下。
現在的她十六歲。
三個月前與皇帝“初見”時,她擁有十七歲時的記憶,她當時隻知道皇帝會是她未來的夫婿,雖然嫁給他會麵臨後宮的傾軋,但她喜歡這個男人,也知道這個男人愛著她,所以她義無反顧的到了花廳,去提前認識了他。
如今,她依舊是十六歲。
可她的靈魂去額已經二十歲,她親身經曆過皇帝的恩寵,也親身體會到失寵的落差,明白了後宮傾軋,更目睹了皇帝對她父親的打壓是如何的不遺餘力。
皇帝對她的喜愛,就如同喜歡一株花草,一匹駿馬,他現在有多愛她的容貌,將來也會有多膩味,他最愛的還是他的權勢和他自己。
那是個多疑薄幸之人,雖然她並未看到王家確切的未來,但她推測,與皇帝的親近,一定會徹底的毀掉王家!
如果早知道現在她會這麼後悔。當初就不該不聽父親的話,不顧有“貴客”在場,不顧一切的衝過去,隻為了提前認識一下自己未來的夫君。
將帝王當做夫君,她到底是有多傻?
對未來的提前知曉,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害她?
王小筱禁足期間,王將軍幾次來探望。
每一次王小筱都竭力勸說父親,“不要進京,能夠偏安一隅,保全全家就足夠了。王家的根在遼東,根本不在京城,千萬不要進京。”
可是沒有一次父親肯聽她的話。
每當說起這些,父親都被氣的暴跳如雷。
時間久了王將軍都不肯來了。隻想著女兒疏於管教,是該好好磨一磨性子。
如此一晃又是一個月。
京中再度來了人。
皇帝依舊是微服而來,見了王將軍,商議了一番正經事,主動問起了王小筱。
“聽聞令愛的病症還未曾好全?朕此番帶來了兩位太醫,特地來為令愛診治。”
王將軍站起身來,惶恐又感激的行了大禮:“多謝皇上。”回身吩咐,“來人,去請大小姐過來。”
王小筱聽到吩咐時,正在梳頭,聽聞下人回話,她也隻是嘲諷的笑了一下。
現在的皇帝心心念念的想見他,殊不知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紅顏未老恩先斷了。
她去了前廳,見了皇帝。
但對皇帝的態度,卻冷淡又疏遠,甚至笑容都欠奉。
皇帝原本一顆心都被那日如同一隻輕巧的小燕子一般撲倒自己懷裏的女子勾了去,如今再見,不想她卻變的恭敬守禮,低眉順目的不肯抬頭看他。
她不再敢與他對視了。
難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熄了心思了?才幾個月的時間,她就變了?
皇帝皺起眉來,心中說不上是憤怒還是酸澀,留了太醫給王小筱診治,便要告辭,甚至原本答應了在王家小住,如今也推辭了。
王將軍不明所以。
王小筱見狀卻是鬆了口氣。
“他身份貴重,不肯在咱們家是正常的,女兒一直希望咱們家就能守在遼東這一畝三分地上,與天家遠遠地,在也不要扯上幹係才好。”
又來了!
王將軍眉頭緊鎖,“你又說這些沒用的!你隻管做好你閨閣中事便是!再插手為父朝中之侍寢,我就送你去和你母親一起關起來!”
暴怒的父親拂袖而去。
王小筱看著父親的背影,隻覺得一切事情的發生就像疾馳碾壓而來的車輪一般,讓她無從抵抗。
可她不會認輸!
但她到底隻是個女子,這個朝代給女子的生存空間,也隻在閨房的一畝三分地,對她的管教又變的比從前更加嚴格,讓她什麼都不能做。
隻是在閨中學習的期間,皇帝雖未再來,卻幾次派人來送一些奇珍異寶,似也與王將軍達成了什麼協議。
次年,她被選入宮中,直接被封為惠妃,一入宮便是專房獨寵,深得帝心。
隨著她入宮的腳步,父親也到了京城。
她的靈魂早經曆過宮中的生活,與人鬥法倒也不算吃力。
隻是王小筱依舊開心不起來。因為隨著父親入境被重用,伏青武舉得皇帝賞識,徐霈離開王家,經過一些手段假扮成內侍入宮陪伴她開始,現實中的一切,都在朝著她“夢中”看到的方向發展。
而她已經身在宮中,成了一個整日勾心鬥角的深宮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