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鳳儀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隻有猙獰,全無悔意。將脖頸揚起,往前一送,便要往綠竹的軟劍上撞去。綠竹眼疾手快的收了手,蕭錯則出手如電的點了他身上幾處穴位。
唐鳳儀身子一瞬軟成了麵條,癱在地上。就是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提不起了。
宋氏和傅縈在一旁,見人已經被製服了,二人才皆鬆了一口氣。
傅縈心下疑惑。
她猜測鬼麵人是顧墨軒,怎麼如今卻變成了唐鳳儀?仔細看他的身量,又與那日的鬼麵人相近,可若是唐鳳儀,為何會在要斬殺宋氏之時心慈手軟放過她?
蕭錯大咧咧蹲在唐鳳儀麵前,笑道:“唐三公子,如此有雅興,大半夜的還來閑逛啊。”
唐鳳儀狹長的眼中滿含怒氣,陰柔麵龐上隻餘忿恨,咬著殷紅的唇不言語。
蕭錯笑嘻嘻道:“唐丞相也真是個有本事的,身為文官,已經是權傾朝野,想必手下門生故吏已是遍布朝中了吧?如此權臣,竟然還能培養的出這般武藝高強的三公子來,可真是令人敬佩啊。”
回頭笑望著傅縈:“隻是武藝不算精,比我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傅縈被蕭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逗的噗嗤一笑。方才的緊張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唐鳳儀覺得自己的身子癱軟在地上就像一灘爛泥,說話倒是能斷斷續續的說出口,但事已至此,他又以什麼身份去與蕭錯爭論?
而且蕭錯故意提起他父親,為的不正是讓揪心嗎。
他一人犯了事,被蕭錯送去宮中,恐怕就不會是得個麵壁思過的結果這樣簡單了。
唐鳳儀心焦,想要自救,又不想帶累了府中的人,可是他也知道蕭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因為他曾經也對傅縈動過心思。
唐鳳儀不蠢,這會子攤在地上看著蕭錯的軟靴,忽然就想起方才被主上派出門前,那女子英氣的眉眼之下詭異的笑容。
她說,“你此番前去,隻管將雙和公主活捉來便是,不可傷到她,我隻是有要緊的事要問她,且不可傷到湘親王。”
他很納悶的問主上為何要那般顧及,從前大開殺戒也沒見有絲毫的手軟。
她隻是給了她這個麵具,就打發他出來了。
這個麵具,是從前他的上峰所用的,麵具後究竟長了什麼樣的一張臉他是不知道的。
這會子他被活捉,動不得死不成的,他才忽然醒悟過來。
從前的上峰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以他的資格又不夠在主上跟前走動。
初戴上麵具時,他還沾沾自喜的以為得到提拔。將來成就大業的路子又進了一步。
如今看來,他其實就是被抓來頂缸用的。主上犧牲了他!
唐鳳儀閉著眼,已恨的咬牙切齒。
可是他也明白,這種棄車保帥的手法是很好的選擇。或許他的上峰被稱作“公子”的人,如今已經被主上調配去了安全的地帶要執行其他的任務。
如果他失敗,也不過是死個小卒。
唐鳳儀想了很多。
可是所有的想法也不過就在一瞬之間罷了。蕭錯望著他,笑道:“你是在想怎麼保留住你們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