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梁上(1 / 3)

見老太太發白的臉色,老太爺便扶額歎息了一聲,“你在做決定之前就沒想到今日的局麵嗎?”

“我……”老太太麵色十分難看,這一生被老太爺謙讓著成了習慣,偶爾他這般說話,當真比用刀子紮她的心還要難受,禁不住委屈的道:“難道我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那老大媳婦占著侯夫人的位置,就差騎在我脖頸上拉尿了,連兒媳都製不住,我哪裏還有半分做婆婆的樣子?我若是不謀劃,將來守製期一滿,她萬一改走下一家呢?何況傅縈那個小蹄子難道是省油的燈?我也是在為了咱們想出路。”

說起傅縈的刁蠻和過分,老太爺如今是最有感觸的。又有哪一家的姑娘能對親祖父動刀子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老太太做的就是對的:“你多為自己著想,謀劃產業是應當的,可如何做事也要想好退路才是。哪裏有你這樣顧頭不顧尾的?”

“我怎麼就顧頭不顧尾了。現在不是也沒事嗎?”

“如今多事之秋,著實不該在此時再增事端,衙門劍拔弩張的對著咱們家難道是好事?”

“你一個爺們,不會被個小蹄子給嚇壞了吧?不就是比劃了你兩下麼,又沒真將你如何。”老太太惱羞成怒,禁不住就要刺兒老太爺幾句。

老太爺聞言氣了個倒仰。今日在外院,他麵臨著兩次生命危險,又被蕭錯一番整治,他現在是委屈滿腹,有苦難訴。偏生他的妻子不會體諒他,回了內宅半分安慰聽不到,隻會給他找麻煩。

一瞧老太太黑著一張皺紋滿布的老臉,老太爺就覺無比厭煩。

“我當日就不該送那兩個婢女走。”

“你說什麼?!”老太太倏然變了顏色,那****在她“昏迷”時說與那個叫弱柳的丫頭隻是想氣氣她,難道都是哄她的不成?

老太爺原本就比她年輕,且男人這個年紀也不顯老,反觀自己,早已經是鬢染塵霜,也難怪他瞧著她會起膩。

老太太怒極冷笑道:“我也瞧得出來,你是看著我膩煩了,當年你癩皮狗一樣跟在我後頭,死活就是要娶我為妻,我一個商賈人家的小姐能瞧上你這樣的窮小子,那還不是看在你的人品上?如今你是全變了!”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揭老底,而老太太最擅長此道,早些年她提起當年如何下嫁,老太爺會覺心存愧疚。

也正是因為心存愧疚,他才會將這一生的疼愛和包容都給了她。

然而此時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刻,她卻又一次說起此事,就不能不讓老太爺覺得煩躁。

“當年的事你要提多少次?難道兩情相悅不是你情我願?我是強了你了?”

“你!!”

“你也不用委屈,也不用猖狂,你看哪家大戶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我如今也都快六十了,也該學學大戶人家的男主人了!你等著,以後有你做主母吃茶的時候!”老太爺冷哼,再不想看老妻一眼,當即拂袖而去。

當初宋氏塞來婢女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的就是樹個假想敵,免得老太太手伸的太長。如今人送走了,老太太如了意,又開始自作主張了。上一次去宴請大周使臣還不夠,今次更是玩起自掘墳墓的遊戲。他必須再給她找點事做,分散她的注意力,這次的坎兒若是僥幸過得去,將來可要將她看住了才是,否則還不引出大亂子,早晚將傅家敗光!

著丈夫挺拔的背影,老太太氣的摔了茶碗,“還說當日時什麼作戲來嚇唬我,我看你根本就是變心了!男人果真一條藤兒,都是一個味兒!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我又不是姓傅的,將來我將這個家整垮,你討飯到我趙家門前可別嫌飯餿!”

走到廊下的老太爺聞言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老太太,沉聲道:“你說什麼?你昏迷時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老太太語氣一窒,情急之下,她竟將這件事忘了,然而氣頭上她又哪裏能顧得上那麼多,隻一味任性的發泄,將觸手可及的茶壺也摔了。

老太爺見老妻瘋婆子一般麵目猙獰,再多留也無意趣,少不得更傷感情,索性摔門去了,直將廊下的春草和蔣嬤嬤唬的噤若寒蟬,半晌方敢進門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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