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鸞知道蕭子裕想說什麼,她並不認同,反駁道:“可在他眼中,我不是大衛的公主。”
“可他一開始想靠近的,是那個嫡公主。將近十年的陪伴,他足夠隱忍,足夠耐心。無論初衷如何,他確實從未忘記過初心。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停頓片刻,蕭子裕才沉吟道,“可他居然……忍得住……”
“我以為我早就看透他了。可……我如今不懂了……”
蕭子裕垂眸笑了笑,長舒一口氣,“他比我想象的要強大的多,也比我想象的更愛你。”
李鳳鸞輕聲道:“他說,人都是有兩麵的。可他的其中一麵,我都看不透。我們在猜忌中長大,信任是違背本能的。可是,我對他的信任永遠大過猜忌。”
蕭子裕淺笑問道:“從天羨城打到岐京,就算順利也要十年八載。十年,夠改變很多事情了。你們再見,也是形同陌路。就算這樣,也要等嗎?”
“他肯來,就不會不要我。千山萬水,他都不用我邁一步,我隻是等等而已。”
蕭子裕走了兩步,又駐足看向她,“我想問一個問題,你也可以拒絕回答。”
她說:“你問。”
“若是你從未遇見過他,會愛上我嗎?又或是,你先遇見的我,你還會選他嗎?”
他想問的不過一句,“你有沒有可能對我有半分愛意。”可這句他不敢問。
她垂首想了片刻,看著蕭子裕蹙眉道:“我不知道。”
蕭子裕點點頭,笑著回道:“我知道了。”
李鳳鸞不知道蕭子裕知道了什麼,她確實不知道。
這一夜的事似乎沒有影響什麼。
她和從前一般,晨起舞劍,白日同蕭子裕對弈。或是蕭子裕忙時,她就在一旁看書。晚上偶爾去金蓮樓練舞,有時也隻是同虞姐姐閑話一二。
半月後,高州城破,弘英王蕭子硯被衛軍生擒。
這消息傳到岐京時,已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彼時,衛軍已經攻下了木山城,全軍士氣高漲,正準備攻打薊中城。
這是實力懸殊的雙方都未料到的結果。
蕭子裕雖然暗中攪了不少渾水,連他也未想到衛軍攻城的速度居然如此快。
原本不以為意的靖帝此時也坐不住了,一連三封急詔下達西戶京,卻被蕭子裕都以重病為由推脫。
不得已,靖帝派了鎮北大將軍王斌帶兵去請。
王芙一事還無人發覺,眾人都以為她還在西戶京。是以,王斌以接女回家為由,要入西戶京。
那一日,秋風蕭瑟,落葉無情。
蕭子裕未時出了城,一直到戌時半方歸。
他還是一身幹淨的紫色官衫,可李鳳鸞卻聞見了濃重的血腥味。
不止他身上,勁草和疾風身上也是。
她知道,岐京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