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何羨牡丹(2 / 2)

虞美人飲下一口酒,繼續道:“有書生見到他一身血色穿街而過,寫下一句,‘長階血未盡,陵山酒生香’,岐京便多了一酒,名曰,陵山祭。”

她笑了笑,“這些也是我聽說的,蕭子裕從不與人說起岐京之事。就像你,從不說起汴梁之事。”

李鳳鸞喝了第三口,苦澀難以入喉。她啞聲道:“越是金碧輝煌之處,越多蛇鼠蟲蟻爬滿陰暗角落。皇家事多肮髒不見人,有苦難言。”

“阿月,若是你能回到過去,但改變不了任何事。讓你再次經曆所有的喜怒哀樂,你是否願意?”

第四口酒入喉,好像沒有那麼辛辣了。

李鳳鸞躊躇片刻,才回道:“我應是願意的。”

虞美人怔了一下,又大笑幾聲,“是因為快樂,所以願意嗎?”

第五口酒,苦澀之餘好像是有淡淡甜味。

李鳳鸞感覺腦中混亂一片,她靠在欄杆上,輕聲道:“更多的是不快樂。”

“可是,若能帶著記憶回到過去,即使改變不了什麼,但能再次經曆那一點點的快樂,好像那些痛苦,也可以忍受。”

“畢竟快樂難得,再來一次,就可以牢牢記住了。”

第六口酒,是甜的。

李鳳鸞放下酒瓶,走向一樓中央的木台上。

“虞姐姐,今日我為你舞一曲,汴梁最有名的……”她抖了抖袖子,淺笑道,“花間蝶上舞。”

繡著金絲的白色紗裙在火光中旋轉,流光溢彩。

寬大紗袖如蝶翼翻飛,柔荑似玉蘭綻放。

簫聲起,揚挫和著舞步。

白紗舞動間,已尋不到人影,隻剩風中起伏的白蝶。

一曲終了,她伏在木台中央,就像是枯萎的白色花瓣,等著下一縷春風。

蕭子裕心頭一顫,竟直接從二樓欄杆翻出,踩著樓梯扶手,一躍跳到木台上。

“鸞兒?”

蕭子裕單膝跪地,扶起她。他屏著氣,動作輕的仿佛在碰隨時要碎掉的枯葉。

李鳳鸞動了動,有些艱難的睜開眼。

眼尾的淚珠滾落墜地。

蕭子裕見她眼下一片酡紅,美眸中哪還有一絲清明。

“飲酒了?”熟悉的酒氣,他氣道,“還是霜月夜。”

她咧嘴笑了笑,傻嗬嗬道:“蕭子裕,奇石峰的酒,是這個嘛?”

蕭子裕抱起她,悶聲道:“嗯。”

“陳鳴和……”

蕭子裕猛地停下腳步,看向懷中人。

她磕磕巴巴接道:“他……他不會這樣對我……你……你真的很凶……”

“再喚我一次。”他陰沉的麵色回暖了些,說這句時卻咬牙切齒的。

李鳳鸞此刻昏昏沉沉的,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蹙眉回道:“嗯?”

“喚我。阿月,喚我名字。”他循循善誘道。

像是哄騙,更像是故意設下陷阱。那雙狹長眸子毫不遮掩其中精光,像黑夜狩獵的狼眼,等著將踩中陷阱的小獸吞吃殆盡。

“蕭子裕……你喚的可不對……”

那隻小獸沒有察覺到危險,甚至在他懷中舒服的抻了抻身子。

蕭子裕勾唇一笑,“鸞兒,這回可對?”

“蕭子裕?”

“嗯。”

“我……能不能看看你書房的畫?”

“你在書房鬼祟幾日,竟是好奇這個?”

“什麼鬼祟,你別胡說。我們做公主的,可不幹這種事。”她合上眼,嘀咕著,“明天可不可以晚點練劍,我想睡懶覺。”

“好,都聽鸞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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