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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西戶京,金蓮樓。
虞美人進門看見坐在桌前喝酒的蕭子裕,就像看這屋中的花瓶一般,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小紅五前腳剛走,你後腳就來,也不怕漏了餡。”虞美人關上窗戶,拿起桌上酒瓶聞了聞,“霜月夜,不會是我窖中的吧?”
她瞪著蕭子裕,將酒瓶“咚”的一聲放在桌上,“人家是‘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隻為一人長’,不是‘你來可我一人偷’!”
她年長蕭子裕十歲,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了。
霜月夜不算最合口的酒,卻是最合他意的酒。
她歎了一聲,坐在對麵,“發生何事了,還需你借酒消愁。”
蕭子裕倒滿一杯酒,抬袖盡飲。
辛辣冰涼的酒液入喉更烈。
“今日她的蠱蟲動了。”
虞美人柳眉一挑,“你……強迫人家了?”
蕭子裕無奈地看向她,笑著搖搖頭,“我很像禽獸嗎?”
虞美人撇了撇嘴,“或許是另一隻蠱蟲有危險呢?”
“不可能。”蕭子裕回答的果斷,沒有片刻猶豫。
“哦?”虞美人勾起一邊紅唇,“那人到底是誰?是那個丞相之子,還是那個送親的錦衣衛?”
“姓陳。”
虞美人擰著眉,唇邊的笑僵硬的有些假,“該不會是江北陳氏的陳吧?”
一杯酒盡,蕭子裕答道:“正是。”
虞美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酒杯被用力的敲在桌上,“江北陳氏……哪一個?”
“不是他。”
虞美人長舒一口氣,“我就知道,他那樣的人,可配不上這樣的姑娘。”
蕭子裕問道:“你還想著報仇的事?”
虞美人笑著回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二人沉默許久,虞美人才問道:“所以,她心儀之人是陳一鳴。”
蕭子裕倒酒的手一頓,哼笑一聲,“他竟連名字都改了。”
虞美人好奇道:“哦?他如今叫什麼?”
蕭子裕嘴角動了動,一連喝了兩杯酒,才沉聲回道:“陳鳴和。”
虞美人噗嗤一下笑出聲,“你看你,連名字都輸人家一截。人家還占盡先機,你拿什麼和他比呀!”
蕭子裕麵色陰沉,他喝了一杯酒,又垂首笑了一聲。
虞美人皺眉看向他,“你這苦中作樂,把腦子作壞了?”
蕭子裕沒有生氣,麵上反而帶了些笑意,“若她對旁人心動了,蠱蟲會如何?”
虞美人雙眸轉了幾圈,不可置信地看向蕭子裕,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今日的蠱蟲是為我而動。”蕭子裕雙指抵著酒杯在桌上轉圈,眉目溫柔,卻又落寞。
“同命蠱是情蠱,若是她變心,很可能會死。”
虞美人的話,他早就想到了。
蕭子裕將酒杯倒扣在桌上,“我平生第一次體會到無措之感。”
虞美人見他不喝了,直接拿起酒瓶。
酒勁上頭,她雙目微紅,麵色卻未變。
她問道:“那你想贏,還是想輸。”
輕點著酒杯底的手指停下,蕭子裕看向虞美人的目光深沉的嚇人。
“若她因蠱蟲而死,你就是贏了的。”虞美人勾唇一笑,嫵媚的神情中帶著毫不遮掩的挑釁,“隻有死亡,才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