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鸞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嗯。”
“小心背上的傷,蓋好被子,等我回來用早膳。”
見她點點頭,他垂首笑了笑,走出房門。
乾清宮那的宮人都換成了李鳳鸞的人,灑掃如常,沒有絲毫異樣。
福滿見到陳鳴和身影,小碎步顛倒的衝下台階,“公子,昨日夜間,陛下發了好大的脾氣,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剛送進去的吃食和湯藥,也被扔了出來。”
陳鳴和點了點頭,“魏大監呢?”
福滿回道:“魏大監回司禮監挑揀奏本了,他說稍後送到棲梧宮。”
陳鳴和推門而入,側身躲過一個飛來的茶盞,他抬眸看向撐著桌子站起的皇帝,眼神狠厲。
偏偏又是茶盞。
李天明看清來人後,反而笑著坐在椅子上,“陳一鳴,你比你的兄長更像你父親。或許,朕該叫你‘陳鳴和’?”
“鸞鳳和鳴,你倒是隨了你父親,都是情種。若非朕發現你同鸞兒的事,也不會發現你的真實身份。你同你父親一般,敗在一個‘情’字上。”
陳鳴和將屏風旁的木椅拖到大殿中央,麵對著李天明,揮袖撩袍坐下。他倒也不是故意誇張了動作,隻是他穿慣了窄袖武服,這般鬆垮的寬袖大袍一時還不適應。
“成敗,也要看論什麼。論命,你我都贏不了。論情,我不會輸,而你,從未贏過。論權勢,我隻要站在那裏,自會有人朝拜。你千算萬算,不也是敗在一個‘情’字上?”
李天明眯著眼,“無論你反不反,李鳳鸞聯姻與否,你二人都已無路可走。你贏在何處?”
“最差不過是同赴黃泉,我也未曾輸了她。”
李天明盯著陳鳴和看了半晌,低聲道:“難怪她罵朕無情無義,放著江山不要,寧願跟她一同赴死,值得嗎?”
或許從他鬼使神差進了皇城的那刻起,這世間便沒什麼比她更重要的了。
陳鳴和垂眸看著胸前的一點黃色藥漬,唇角微勾,“沒什麼配和她比較的。”
“那你的兄長呢?你兄長的命呢?”
陳鳴和抬眸看向李天明,笑得有些肆意,“你說我父親能用陳氏換胡昭靜的命,一個十六年未曾見過的兄長,算什麼?”
李天明一怔,大笑道:“瘋子,你們一群瘋子!”
陳鳴和起身,理了理衣袍,“你什麼都想要,卻什麼都沒守住。你精心培養了十六的女兒還等著我陪她用膳呢,你不如去勸勸我的兄長,看看他願不願意為你守澗河關?他當了這麼多年李氏的狗,可比我聽話多了。”
走到門口處,他停下,回身看向李天明,“扔東西這毛病不好,人老了,骨頭脆的很,容易斷。”
抬步出了乾清宮,陳鳴和對一旁的福滿吩咐道:“湯藥和早膳再送進去,這裏不用你守著了,派人看著便好。”
“咱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