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好生熟悉,好像是她說過的。
“阿月,這般,你還能走神?”
她可沒走神,隻是腦子離家出走了。
“我……我沒有……我終究是愧對你阿兄的,若不是他這般設局,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他。我不想你夾在我和他之間,不想你為難。”
他收起藥膏,放在枕後,看著她通紅的耳尖,問道:“那現在呢,你如何想?”
她不解,“嗯?”
她抱著被子偏身回頭看他,隻看了一眼,又迅速轉了回來。
她想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起身下床,背對著她,“先穿衣服。”
若是再逗她,怕是人要紅的熟透了。
李鳳鸞穿衣服的動作僵硬的像是第一次自己穿衣服,好大會功夫,她才將內衫整齊穿好。
“我……好了……”
她垂著頭,長發披散在肩頭,露出的半張臉上沾染著緋色,無需半點脂粉已是人間絕色。
在他眼中,她遠比那個他父親書房中藏著的那畫像上,與她有六七相像的女子更美。她又何須像“隻隻”,她隻是她。
陳鳴和先躺好了,平躺著,伸出左手,看著她。
她枕著他的手臂,麵對著他側躺著,“我想著,我總歸是要離開汴梁的,無論皇位誰做,總歸是忌憚你們兄弟二人的。隻有刀握在自己手中,命才是自己的。以你的能力,說不定……還能接我回來……”
“大衛天災不斷,國庫入不敷出,若是缺少銀錢,葉家在汴梁的資產不少,皇兄會幫你。其實大部分的國稅都是來自於商賈,這幾年朝廷打壓商賈,皇族世家欺行霸市,不是良舉。至於朝中大臣,或忠或奸,或老或幼,威逼利誘,總有一種方式有用,最不濟便殺雞儆猴,天下最不缺智士,缺忠臣。”
她輕歎一聲,“你若想做,又何須我說。你若是不想做,我說了也無用。”
“阿月,明日,我想去見見他。”
“皇帝?你總不會要去打他吧?”
陳鳴和伸手探了她的額頭,“你莫不是燒糊塗了,將死之人,又何須我動手?他想我為你守江山,想為曾經的隻隻安排一個大圓滿的結局。作為棋子,也該去見他。”
提起守江山這事,李鳳鸞撐起身子,急聲道:“如今澗河關是沒良兵可守,縱使湊足了五萬大軍,也敵不過靖國精兵。更何況他們的將領常年駐紮在澗河邊境,熟知周遭的地形,便是你去了,又能如何?必輸之戰,也無力回天。大衛有多少精兵強將我比他更清楚,不過是拿你的命去賭,贏了,守的是李氏的江山,輸了,我去聯姻,這天下還是李氏的天下。這如意算盤他敲得震耳欲聾,你可莫要著了他的道。”
他心裏清楚,這江山無論是誰的,她都會選擇聯姻。所以這澗河關,他必定要陪她走一遭。
“他既想讓我去澗河關,必定會為我解蠱蟲。順勢而為,何樂不為?睡覺,明日事明日解決。”
李鳳鸞不知的是,今日這局棋,下棋人遠不止他們幾人,她口中那性命相係的幼弟早已不在汴梁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