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宮的宮人腳步匆匆,數名太醫進進出出。
床上已經梳洗幹淨的李鳳鸞蹙著眉,緩緩睜開眼,她看向跪在床邊為她梳發的丹霞,丹霞的頭發還是濕的,衣衫半幹不幹貼在身上。
“你去洗個熱水澡,將衣衫換了。”
丹霞紅著眼搖搖頭,“若是剛剛奴婢在,公主的額頭也不會磕傷,奴婢不走。”
福滿聽見二人說話聲,進屋回稟,“公主,那位公子……他……咱家和太醫連他麵都未見著……”
她撐著床邊,坐起來,丹霞將軟枕墊在她背後。
“你們去換身衣衫,若是病了,本宮可就無人照看了。”
這棲梧宮的宮人不少,但是李鳳鸞不願讓旁人進寢殿,除了幾個端水的宮婢,大多數的宮人連這寢殿小院都未進過,更別提近身侍奉了。
二人低垂著頭,李鳳鸞此話不假,但是他們又怕李鳳鸞再有個三長兩短,都不願離開。
“你們先去換洗,隨本宮去乾清宮侍疾。”
福滿先反應過來,“咱家這就去收拾,公主稍候片刻。”
他拉著丹霞離開。
出了寢殿門,丹霞才轉回腦袋,不安問道:“公主一人,我怕……”
福滿回道:“公主說了要去乾清宮,便不會有事。你快去梳洗,染了風寒,更誤事。”
二人匆匆回房,擦幹頭發換了衣衫,不到一刻鍾便收拾妥當了。
李鳳鸞自己換了衣衫,坐在梳妝台前,手上握著那個小木罐,白皙泛粉的指尖輕輕摸搓著木罐上雕刻精美的甘棠花。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解了蠱蟲,他再無性命之憂。
丹霞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隻別了一支不太鋒利的粗長金簪,她怕李鳳鸞生出不好的心思來。
李鳳鸞平靜的過了頭,一路上,丹霞時不時就要看看李鳳鸞是不是在呼吸,李鳳鸞閉上眼,她的心都要跟著顫一顫。
太醫明明說沒事的,可是丹霞總覺得在李鳳鸞身上看不見半分生機,就好像是根須盡斷又正綻放的花朵,明明哪裏都正常,唯獨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乾清宮外,魏奴候在階梯之上,見到李鳳鸞的轎攆停在宮道門外,長歎一聲,走下高階。
“陛下正等著公主呢。”
李鳳鸞低聲問道:“他當真病了嗎?”
魏奴壓下聲音,“再無夏日了。”
那便是活不過明年開春了。
“福滿,你親自去林府,喚林擎進宮,定要林晟知曉,是本宮召見他的兒子。”
“咱家明白。”
行至乾清宮門前,李鳳鸞正聲道:“你們候在這,無論殿內有什麼聲響都不要進來。若是林擎來了,讓他立刻帶錦衣衛封了汴梁城,無論何人都不能進出,汴梁的任何書信都不可傳出。若是他未來,便傳聖上旨意,立刻緊閉皇城大門,不見朝臣,若有行為鬼祟之人,可先斬後奏,格殺勿論。”
魏奴看了眼緊閉的殿門,李鳳鸞這番話一點沒壓著聲音,這說明……
她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