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鸞挑眉，“你在揣度我的心思？你很會觀人心。”
“二姐嫉妒你，皇兄看你總是帶著憐憫，二哥看你時很複雜，三哥看你時是貪婪的，四哥不會看你，永遠低著頭。”
“我隻是好奇，皇姐從不看我們，那你在看什麼？”
李鳳鸞還是小瞧了他，他懂人情世故，卻不顯半分圓滑。
“抬頭看天是自由，垂首觀地是困境，我在看自己。”
“今日之後，天上之巔，南海之舟，選擇在你。”
李承德將腰間的麻繩理了理，“山巔風寒，不如南海暖人心。”
李鳳鸞笑著點點頭，“你遠比我想象中聰慧的多，我原以為不諳世事的孩童隻是天真無邪的。”
“那若是，我同二殿下爭搶呢？皇姐還會偏心於我嗎？”
“不會，但我也不會讓你丟了命。”
“我以為皇姐會誆騙我，這般坦誠是為了母後嗎？”
李鳳鸞深深看了一眼李承德，毫不猶豫的回道：“是。所以，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竭盡全力的保住你的命。”
“公主，到皇陵了。”
李鳳鸞先行下了車，李賢清疾步追上來，“李鳳鸞！”
李賢清瘦了許多，麵上微腫，耳根處有一道剛結痂的血痕，早沒了從前的氣焰，“讓我一同去吧，下葬了我就離開。”
出嫁的公主，無詔不該入皇陵的。
“他打你了。”
李賢清冷笑道：“不都是你一手謀劃的。”
李鳳鸞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如今你有了身孕，莫要衝撞了胎氣。”
“孩子沒了，前幾日的事。”
“一起去吧。”
李鳳鸞看了一眼李承德，他說得對，她心軟了。
皇陵內，不論君臣，皆要下馬步行。
一路上，沒人說話，直到靈柩葬入皇陵，封墓，李鳳鸞站在一旁，都麵無表情。
沒人知道李鳳鸞偷偷在她的陪葬品中添了兩箱烈酒，與昨日雁嬤嬤拿來祭拜的酒相同，來自北麵邊疆的“雪融情”。在那酒壇間藏著一個錦盒，錦盒內是她年少不可得的執念。
李賢清在一旁的哭得泣不成聲，她看著站在一起無動於衷的姐弟二人，有一瞬恍惚，說不出二人哪裏的相似。
“你贏了，趕走了皇兄，害死了母後，今日是帶著承德來炫耀嗎？”
“千錯萬錯，對不起你的是我，我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非要這般趕盡殺絕嗎？”
李承德率先開了口，“二姐，中宮易主是大勢所趨，與皇姐何幹？”
李鳳鸞聞言，莞爾一笑，看著封好的陵墓，“你看，你不必遺憾了，承德，也很像你，或許，是像隻隻。”
聰慧又善良。
李賢清感覺李鳳鸞變了，可她不知道哪裏變了，隻是心慌的厲害，“你胡說什麼！”
“你若是想和離，我可以幫你。”
李賢清站著不動，身子卻抖動的厲害，“如今的方家，如何還能和離？母後去了，父皇不管我，沒有法子了。”
李承德望向李鳳鸞，他也很好奇，李鳳鸞會如何做。
李鳳鸞卻是看向李承德，“我賭他的惻隱之心，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李承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眉頭擰在一起，還在思考。
李鳳鸞對著李賢清隻丟下一句，“今日你我兩清，再無瓜葛。”
李承德跟在她身後，隻留李賢清一人在原地，摸不清她何意。若是皇帝有惻隱之心，早就廢了婚事，又如何會拖到今日。